旁边有太监过来，接过盒子，打开。那五十两雪花银，在周围珠光宝气的映衬下，寒酸得像个笑话。
果然，苍离连眼皮都没抬，声音冷淡得像冰：“秦爱卿，朕的江山，在你眼中，就值五十两？”
完了，经典台词来了！
殿内死寂。空气仿佛凝固了。我甚至听到了身后有人幸灾乐祸的抽气声。
我猛地叩头，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却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惶恐与坚定：“陛下容禀！此五十两，并非贺银！”
“哦？”苍离似乎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致命的压迫感，“那是什么？”
我抬起头，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虽然小腿肚子在官袍下发抖，但眼神不能输！
“此乃，‘民脂民膏’！”
哗——
殿内一片哗然。连苍离敲击扶手的动作都顿住了。
我豁出去了，语速加快：“陛下，此五十两，是微臣俸禄所得。微臣俸禄，源自朝廷税收；朝廷税收，取自天下百姓。故，此银每一两，皆凝聚万民血汗，是为‘民脂民膏’！”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臣位列末流，深知民间疾苦。去岁北方大旱，今春南方水患，百姓生活不易。值此陛下万寿，臣若搜刮民财，以重礼媚上，是为不忠；若耗费家财，致使父母妻儿饥寒，是为不孝！此不忠不孝之事，臣，不敢为！”
我再次叩首，声音铿锵：“故，臣奉上此‘民脂民膏’，意在提醒臣自身，亦望能提醒陛下——天子之寿，不在金石珠玉，而在江山永固，国泰民安！陛下时刻不忘百姓疾苦，方为真正的万寿无疆！”
说完，我伏在地上，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赌了！我赌这个暴君，他虽然残暴，但他要的是江山稳固，要的是绝对的权力！我这番话，看似冒险，实则是在帮他塑造“心系万民”的人设！虽然他自己可能不在乎，但一个成熟的君王，应该知道“名声”的重要性。
死寂。
金銮殿上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震惊的，难以置信的，看疯子的……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龙椅上传来了声音，听不出喜怒。
“民脂民膏……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苍离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然后，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秦爱卿，”他缓缓开口，“你，很好。”
我心头一紧。这是……褒还是贬？
“抬起头来。”
我依言抬头，对上他那双审视的眼睛。那里面似乎闪过了一丝极淡的、名为“玩味”的东西。
“你这五十两‘民脂民膏’，是朕今日收到的最特别的贺礼。”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所有官员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朕，收下了。”
“传旨，七品编修秦守，忠贞体国，心系黎民，擢升为五品御前侍读，即日上任。”
我懵了。
不仅没死，还升官了？五品？御前侍读？那不是要天天在暴君眼皮子底下晃悠？
“退朝。”
苍离起身，玄色龙袍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消失在屏风之后。
我还跪在原地，感觉像坐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过山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