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扔在外婆家十五年。
村里小孩骂我是没爹妈的野种。
他们冲我扔石头，对我唱孤儿歌。
我不哭不恼，因为外婆总说：
“熙熙乖，你爸妈赚了钱就会回来。”
外婆没有说谎，他们真的来接我了。
只是他们身后多了一个小不点。
他管我叫姐姐。
1.
“姐姐。”
小男孩羞涩地叫了我一声，脑袋直往妈妈怀里钻。
“洛熙，这是你弟弟洛珩。”
妈妈摸着弟弟的脑袋，一脸宠溺。
而她看向我的眼神先是陌生，然后眼尾上扬挤出一丝温柔，最后带着些许试探。
我知道她在赌，赌我会自然而然地接受洛珩的存在。
我没有说话，咬了咬嘴唇，跑回奶奶房间里。
多年未见，说不想念是假的。
我把耳朵死死贴住门背，听见外婆说：
“熙熙这孩子天天念叨着你们，回来了倒怕生了。”
“妈，我们这次来是接她去城里的。”
“这点钱你拿着。”
我透过门缝看见妈妈正往外婆手里塞红包。
弟弟在客厅跑跑跳跳，逗弄着外婆家的大黄狗。
我背过身去瘫坐在地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这几天听说爸妈要回来，我拉着外婆去了好几趟集市。
外婆蹬着敞篷小三轮。
我就拿个木头板凳坐在后面，逢人就拉着说：
“我爸爸妈妈要回来了。”
卖肉大叔替我开心：
“哎呦，熙熙爸妈这是要接你去城里享福了呀。”
买水果的嬢嬢也可高兴了：
“熙熙爸妈回来了，以后要做个幸福的小孩了呀。”
就连曾经欺负我的人一个个都闭了嘴。
我走路故意撞到那个带头欺负我的人，我盯着她看。
曾经骑在我身上目眦尽裂的眼睛变得躲闪。
一大群在她身后的小孩一哄而散，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洛熙的爸妈要回来了。
爸妈回来这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摇晃着还睡着的外婆。
外婆被吵醒了也不恼，温柔地冲我笑：
“我起来替囡囡扎个好看的头发好不好？”
我咧个大嘴，点了点头。
外婆拿着梳子梳着：
“从前是你总赖着我给你扎小辫。”
“那时候你还那么小，一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这次来你就乖乖和爸爸妈妈回去。”
“以后再不用跟着我这个老婆子吃苦了……”
外婆说着蒙了眼，拿袖子擦了擦眼角。
门外的声音停了，门被妈妈推开。
见我迟迟不肯出去，她眼底似有不悦：
“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
她不再试探，而是用命令的口吻：
“赶紧出去和弟弟一起玩。”
我跑了出去，没去找弟弟而是拉住外婆的手：
“外婆，我可不可以继续跟着你住？”
外婆皱了眉：“熙熙我们怎么说的，你要叫外婆生气吗？”
爸妈要拉着我离开外婆家，外婆没有看我。
她只是一味看着妈妈，抹着眼泪：
“这孩子有孝心，是舍不得我了。”
“你们好好待她。”
2.
我还是和爸妈到了城里住。
爸妈在外地打工赚了点钱，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
新房子两室一厅，装修得很漂亮。
客厅装了最时兴的大彩电，整屋铺着崭新的实木地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