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做得不错。”
我接过那杯温热的牛奶,暖意从指尖,一点点渗入心里。
这个男人,原来什么都知道。
4
那杯牛奶的温度,一直暖到我上楼。
我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心里却不像宴会上那般平静。
陆闻州。
这个男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夜深了,别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正准备睡下,隔壁,也就是陆闻州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声音很低,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独自舔舐伤口。
我动作一顿。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和一声更加痛苦的抽气。
我的心猛地一紧。
要不要过去?
我们的协议里,可不包括关心他的私生活。
但那压抑的痛苦声,一下下地,像锤子砸在我的心上。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拧开了自己的房门。
他的房门没有锁。
我轻轻一推,门开了。
借着走廊的光,我看清了里面的情景,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陆闻州摔在了地上,那张总是带着几分病态苍白和嘲弄的脸,此刻白得像纸,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
他的轮椅翻在一旁,他一只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左腿,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
那是他残疾的腿。
他听到了动静,猛地抬起头。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因为极致的痛苦和被人窥见狼狈的羞辱,瞬间变得猩红而疯狂。
“滚出去!”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暴怒。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彻底撕下那层从容不迫的伪装。
我心脏缩了一下,却没有动。
我看到了他腿上不正常的肌肉痉挛。
我转身快步走到客厅,从柜子里翻出医药箱,又重新回到他的房间。
他见我没走,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
我无视他杀人般的目光,单膝跪地,从医药箱里拿出活血的药膏。
“你敢碰我!”他低吼,身体因为我的靠近而彻底僵住。
我没理他,将药膏在手心搓热,然后覆上他痉挛的小腿。
我的手刚一碰到他,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块石头。
我以前为了照顾生病的父亲,特意学过专业的按摩手法。
我找准穴位,用稳定的力道,一点点按压,试图帮他缓解肌肉的痉挛。
他的身体僵硬得可怕,但随着我的动作,那紧绷的肌肉到底还是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不再低吼,只是呼吸变得格外粗重,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太复杂,有挣扎,有不甘,有被侵犯领地的愤怒,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过了很久,他腿上的痉挛终于渐渐平息。
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脱力地靠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我扶着他的胳膊,想把他弄回床上去。
他很重,我费了很大的力气。
就在我把他安置在床上,准备抽身离开时,他却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心滚烫,力气大得惊人。
黑暗中,我只能看到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轮廓。
“为什么帮我?”他哑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