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圆禁忌
我们村一直流传着一个毛骨悚然的传说。
每逢月圆之夜，若是听到河边传来迎亲的唢呐声，千万不能出门张望。那是河神在娶亲。
若是冲撞了迎亲队伍，第二天必定会有人浮尸河边，浑身肿胀，五官扭曲，死状凄惨。
村里的老人说，这是河神在挑选新娘。选中了谁家的姑娘，谁家就会遭殃。
这么多年来，大家谨守规矩。月圆之夜早早闭门不出，连灯都不敢点，生怕引来河神的注意。
可我爹沈大山偏不信这个邪。
“放他娘的狗屁！什么河神娶亲，都是些装神弄鬼的勾当！”我爹灌下一口烈酒，把酒碗重重摔在桌上，震得碗里的剩酒都溅了出来。
“老子活了四十年，什么没见过？真有河神，让他来找老子试试！”
我娘抱着刚满周岁的弟弟，忧心忡忡地劝道：“他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村里祖祖辈辈都这么传，肯定有道理...”
“屁的道理！”我爹打断她，醉醺醺地站起身，满脸通红，“今晚就是月圆夜，老子偏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在搞鬼！”
我叫沈招娣，今年十六岁。顾名思义，爹娘盼着我招来个弟弟。
自从弟弟出生后，我在这个家的地位更不如前。家里穷，常常吃不饱饭，每次都是我吃最少，干最多。剩饭剩菜是我的常态，新衣服从来轮不到我穿。
但我从无怨言，因为我知道，村子里其他女孩的命运比我惨得多。至少我还活着，没有被卖给老头做童养媳，也没有被丢进山里自生自灭。
夜深了，月亮圆得像个银盘，挂在黑绒布般的天空上，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村里静得出奇，连狗叫声都听不见——月圆之夜，家家户户都给狗拴上了嘴套，怕它们吠叫惊扰了河神的迎亲队伍。
我睡在柴房的草堆上，冷得蜷缩成一团。寒风从墙壁的裂缝中灌进来，我只好把身子埋进单薄的稻草里。
忽然，我听见院门吱呀一声轻响。
悄悄从柴房的缝隙望出去，只见我爹提着灯笼，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朝河边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诡异。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村规明令禁止月圆之夜靠近河边。三年前，邻村的王老五不信邪，月圆夜去河边捞鱼，第二天就被发现淹死在河里。尸体泡得肿胀发白，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我虽怕我爹，但更怕他出事。
犹豫再三，我最终还是悄悄跟了上去。我轻手轻脚地溜出柴房，借着月光，远远地跟在我爹身后。
月光下的河面泛着诡异的银光，河水黑沉沉的，看不见底。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发出“扑通”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躲在河边的灌木丛后，屏住呼吸。我爹就站在不远处的河岸上，提着灯笼四处张望，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河神，都是骗人的把戏...”
时间一点点过去，什么也没发生。河面平静如镜，只有微风吹过芦苇丛的沙沙声。
我开始觉得这或许真的只是谣传，正想松口气，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乐声从远处传来。
是唢呐声。
那声音幽幽咽咽，时断时续，像是迎亲的调子，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调子忽高忽低，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