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的琴声,打乱了他的计划,也给了我一线生机。
我不能再坐以待毙。
我必须去见舒棠。
我将那幅假投名状藏在床下,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出房间。
府衙的巡逻比往日严密了数倍,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卫昭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尤其是通往后院焚香炉的路上。
我凭着这几日偷偷绘制的府衙地图,避开巡逻队,像一只狸猫,悄无声息地朝着后院画舫潜去。
画舫静静停泊在荷花池中央,四周飘着残荷,月下显得格外凄清。
舫内亮着一豆灯火,琴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我不敢走桥,一个猛子扎进冰冷的池水里,悄悄游到画舫底下,从一处隐蔽的窗户翻了进去。
船舱内,舒棠正坐在灯下抚琴。
她换了一身青衣,洗尽铅华,更显清丽脱俗。
听到动静,她停下琴声,抬起头,看到浑身湿透的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镇定下来。
“你来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我们的暗号?”我压低声音,死死盯着她。
舒棠站起身,对我盈盈一拜:“顾姑娘,家父,姓沈。”
我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姓沈!
被卫昭在黄枫道截杀的那位真正的临安知府,就姓沈!
“你是沈知府的女儿?”我失声道。
“是。”舒棠的眼中,终于有了波澜,那是刻骨的仇恨,“那日,我因水土不服,留在前一站的驿馆,才侥幸逃过一劫。我一路追查,得知是卫昭这伙山匪所为,便化名舒棠,混入临安,只为手刃仇人。”
我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她在酒局上那句话,不是鲁莽,是精心设计的投石问路。
她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引起卫昭注意,进入他的核心圈,寻找报仇的机会。
“那你为何要帮我?我们的暗号……”
舒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笑意:“因为,令兄顾安,曾是家父最得意的门生。”
我彻底呆住了。
“三年前,家父在京城任国子监司业时,曾指点过一批寒门学子,令兄便是其中之一。他才华横溢,风骨过人,家父对他青睐有加。就连你们兄妹间的音律暗号,也是他当年当做趣闻,讲给家父听的。家父雅好音律,还曾与他探讨过用《广陵散》变奏传递密文的可能性,戏言此法可用于军情。”
原来如此。
这世间的缘法,竟如此奇妙。
“我混入临安后,一直在暗中调查卫昭身边的人。当我看到府衙名册上有‘顾安’这个名字时,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以令兄的为人,绝不会与贼寇同流合污。”舒棠看着我,“酒局上,你那番看似愚忠的言论,我就猜到,你不是他。你在救我,也是在自救。”
“那真正的投名状在哪里?”我急切地问。
“就在他的书房里。”舒棠走到窗边,指了指主院的方向,“书房里有间密室,入口就在他那张紫檀木书案的麒麟雕花下。里面不仅有你哥哥的投名状,还有他们那伙人当初签署的,真正的投名状——一张所有人都按了血手印的结义状。”
我的眼睛亮了。
如果能拿到那张结义状,就能将卫昭一党,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