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身体不好。
住持说，只要我在十八岁当天与人成亲，破了天生孤煞命格，就有望身体痊愈。
可那些认识的、家世清白的公子根本不想娶我这个父母双亡的病秧子。
迫不得已之下，我只能抛绣球。眼一闭一睁，绣球抛到谁就是谁。
谁知球刚抛出，一队游神队伍恰好从街口浩荡而过。
绣球不偏不倚，恰好砸在了神像手里。
01
七月十四，残阳如血。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春城最高的客栈下，齐齐抬头看向上面那个站在三楼的女子。
一袭鲜红色的嫁衣耀眼夺目，裙角随风扬起。
“路兄，你今日也来啦？”
“可不嘛，江家小姐绣球招亲，这热闹多少年没看过了？”
“可惜可惜，美则美矣，命数无常啊！”
吵吵闹闹的声音在楼下形成了巨大的声浪，楼上站着的却无动于衷。
管家将绣球递上，恭敬地退下。
我认真看着楼下那一群人，高矮肥瘦样样都有。
不出意外的话，我的成亲人选就会从里面诞生。
只是，会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吗？
我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旖旎的梦。
男子湿热的吐息打在我的脸上，紧绷的略带肌肉的手臂牢牢锁住我的腰。
“乖乖儿，你好狠的心啊，怎么能把我忘了呢？”
骨节分明，凑近还能看得出浅青色脉络的手轻柔地拂过我的脸颊，却又在一瞬间紧紧地掐住我的喉咙，似吻不吻。
02
我闭上眼睛，世界的嘈杂在我耳朵里变得格外清晰。
密密麻麻的人声、间歇不断的唢呐还有不远处某样重物突然坍塌的巨响。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换了种形式存在我的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将绣球用力一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唢呐声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甚至有点刺耳。
“这这这……怎么恰好扔到了那处？”
“大不敬，简直大不敬！”
我疑惑地睁开眼，却看见一幅令在场的人惊奇的画面。
本该被某个男子接到的绣球，竟然离奇地出现在了神像的手上。
泥塑的、狰狞的五官配上通红的绣球，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我突然想起云游道士的话：“小姐不必担心，只要您在十八岁当天，与那个命定之缘结亲，必然能够摆脱早逝之命。”
命定之缘、命定之缘……
难道，是要我嫁给一尊神像吗？
我抬眼望去，刚好与神像四目相对。
神像漆黑的瞳孔似乎在召唤着我，我意识清醒着，身体却好像不受控制一般直直往前走。
“小姐小心！”
管家紧紧拉住了我，我才突然夺回了身体控制权。
我惊魂未定，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会直接从楼上坠落，今天的绣球招亲会直接成为我的葬礼！
03
回府之后，我心神不宁。
“阿宁乖，你只能嫁给我，你是我的妻!”
“如果，你有跟其他人在一起的心，我会杀了你哦。”
馥郁的香气彷佛穿透现实与梦境的壁垒，我始终记得男子一遍遍在我耳边说出的话。
只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想起他的容貌。
或者说，我根本在梦中看不到他的脸。
每次想要看清他的脸时，都像是有一层雾，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