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窗,转身离开。
经过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时,他停下脚步,从钱夹最里层取出那张一直留着的、两人在大学门口的合影。
照片边缘已经磨损,影像却依然清晰。
年轻的他搂着笑靥如花的她,背景是葱郁的梧桐。
他看了几秒,然后将照片撕成两半,再撕成四半,松手任碎片飘落进垃圾桶。
回到车上,司机轻声问:“陈总,回公司还是?”
“回家。”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
他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忽然对司机说:
“下个月开始,帮我物色一下北京的办公室。”
“陈总打算拓展北方业务?”
“嗯。”
他需要一个更干净的天空。
这里的雨季,太长了。
7、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
车子在高架上平稳行驶,窗外是流动的霓虹。
陈默闭上眼,指节轻轻按着太阳穴。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小心地开口:“陈总,刚才您进小区时,有辆白色轿车一直停在对面。您出来后,那辆车也开走了。”
陈默睁开眼,眼底没有任何波澜:“知道了。”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一个没有备注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他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接起。
“陈默……”周薇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我看到你了。你回来过,对不对?”
他没有回答。
“那本杂志……你收到了吗?”她吸了吸鼻子,“那些批注是我昨天刚写的。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可我……我只想告诉你,有些东西我一直留着。”
电话那头传来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你还记得这篇吗?《雨夜》。”她轻声念起来,“‘他以为早已遗忘的,其实都藏在记忆的褶皱里,某个相似的雨天就会重新浮现……’”
是她曾经发表在校刊上的稚嫩作品。
他记得自己当时在图书馆打印了三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给她,还有一份寄给了杂志社,虽然石沉大海。
“陈默,我们真的……不能再重新开始吗?”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我知道错了,我真的……”
“周薇。”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那个会在雨天给你送伞,会为你一句话熬夜改简历,会省三个月生活费只为给你买条项链的陈默,已经死在那个晚上了。”
电话那头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至于你——”他顿了顿,“你爱的从来不是那个穷小子,你爱的是幻想中未来会成功的他。而现在这个我,是你亲手打造的作品。”
他挂断电话,将那个号码拖进黑名单。
车子正好驶过南浦大桥,浦江夜景在眼前铺展开来。他降下车窗,夜风灌入,带着黄浦江特有的潮湿气息。
“改变行程。”他对司机说,“去机场。”
“现在?您明天上午还有……”
“改签最早去北京的航班。”他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城市灯火,“所有行程你协调,协调不了的就取消。”
“明白。”
四小时后,陈默坐在候机厅里,笔记本电脑开着,屏幕上是最新的市场分析报告。
林薇的电话接了进来:“陈总,北京那边的临时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在东三环。另外,周小姐半小时前来到公司楼下,说要见您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