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句话在姐姐耳边盘旋。
好像两把刀狠狠穿透了姐姐的心脏。
她狼狈的下床推开病房门，揪住了妈妈的衣领，发着疯质问，
“你刚刚说什么？！是周幺给我捐的骨髓？”
姐姐的声音绝望而颤抖。
妈妈嫌弃的推开她，害她跌坐在地上。
语气里满是嘲讽，
“是啊，那个蠢货早就知道你得了重病，因为医生说病人的心情好手术成功几率可能会增高，就一直瞒着你哄你开心呢。”
姐姐只感觉自己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她不禁回想起每次伤害我时，我问她的那个问题，
【那姐姐会开心吗？】
只要她说会开心，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顶着高烧的身体吃石灰粉末、有哮喘也把脑袋伸进她递来的花束里。
姐姐的眼泪越掉越凶，
“你怎么那么傻？”
她甚至想的明白，我走进台风中给她找手链那次，为什么没有问她会不会开心。
因为顶着那样瘦弱又遍布伤痕的身体捐骨髓，会死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谁说你死了我就会开心的，傻子！”
姐姐把头埋在臂弯里崩溃大哭。
“到头来，只有你这个傻子爱我。”
她攥紧贝壳手链，锋利的缺口刺破了她手掌的皮肤。
林叔叔扶了下眼镜，俯视姐姐的痛苦，
“逝者已逝，你恨了她那么久，早就应该放下了。”
他像个什么都没做错的局外人。
姐姐听到他的声音猛的抬头，看向他和妈妈的眼神里爆发出浓烈的恨意。
“对，我早该放下，我该恨的是你们两个畜生！”
那年她十八，拿到了梦想学府的录取通知书，跟暗恋三年的男孩刚谈上恋爱。
却被妈妈送上了林叔叔的床。
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怀孕，就能逃走去上大学，跟男朋友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我的到来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怀了孕，被妈妈严加看管，就连看一眼窗外都会被妈妈拿藤条抽半小时。
我出生后，妈妈见是个女孩，就丢给姐姐照顾，根本没带回林家。
姐姐有我这个拖累，无暇顾及重考大学。
她双眼血红，极力压制情绪，
“我总以为是幺幺让我彻底失去了未来，可我错了！我错的太离谱！”
“如果不是我生幺幺伤了身体，你们这两个畜生根本不会放过我！”
姐姐戳中两人心事，
林叔叔还没说话，妈妈先炸了，
她愤怒的对姐姐破口大骂，
“你个没良心的小婊子，你林叔叔等了我那么多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
“你替我这个妈给他生个孩子当做补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结果竟然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废物！”
待妈妈怒骂完，林叔叔才淡淡开口，
“怎么说周幺也有我的血脉，我为你带来了世界上唯一爱你的人，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只可惜是你自己不争气，才没留住她。”
姐姐艰难扶着柜子站起身，神态紊乱，
“我会留住她，我会接她回家。”
她撞开堵在门口的妈妈和林叔叔，跑出去两步又乍然顿住脚步，
回头阴恻恻的说，
“等我安顿好幺幺，我不会放过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