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解开锁，屏幕就亮了。
凌晨三点。
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闺蜜妈妈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下来，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指尖颤抖着，我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阿姨？」
「你快来医院！快来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又绝望，带着哭腔，「小柚她……她不行了！医生刚下了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
这五个字像五颗钉子，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
「……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怎么会？前两天不还说情况稳定下来了吗？」
「不知道！突然就不行了！你快来！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我马上到！马上！」
我挂了电话，手机从手里滑了下去，砸在被子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我的脑子里却轰隆作响。
癌王。
王国。
背叛。
我都在干什么？
我在闺蜜的身体里，在她的免疫系统里，和那个要她命的癌王谈情说爱？
当我在梦里享受着那诡异的和平与心动时，现实里的癌细胞正在疯狂吞噬她的生命？
这个想法让我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冲下床，胡乱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可手抖得连扣子都扣不上。
「操！」
我低骂一声，放弃了那件该死的衬衫，直接套了件卫衣就往外冲。
钥匙呢？我的钥匙呢？
我在玄关手忙脚乱地翻找，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找到了！
我抓起钥匙冲出家门，疯狂地按着电梯。
镜子里映出我苍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
我算什么白细胞？
我就是个叛徒。
一个被美色迷惑，眼睁睁看着自己要守护的王国走向毁灭的……废物。
为了林柚，我一定要把癌王杀死。
5
我端着那杯「落幕」，手抖得不像话。
杯子里流光溢彩，是我用免疫系统里最顶尖的几种细胞因子调配出来的，美丽，且致命。
说起来真可笑，我一个「白细胞」，不想着怎么杀敌，反而天天琢磨着怎么给癌王调酒。
现在好了，终于调出了一杯送他上路的。
枕头底下还压着闺蜜最新的检查报告，医生说情况在好转，出现了奇迹。
我知道，那不是奇迹。
是我，在她的身体里，一次又一次地清除那些小的癌细胞，才换来的「好转」。
可最大的那个，那个被称为「癌王」的源头，我迟迟下不了手。
我这是在干嘛？演什么狗血八点档？「为了你好，我必须杀了你」？
别搞笑了。
我一步步走向他的王座。
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没有看那些堆积如山的「公务」，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来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像大提琴在耳边共鸣。
我把杯子递过去，挤出一个大概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给你调了杯新的。」
他接过去，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我脸上。
「叫什么？」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要命。
「落幕。」
他笑了，很轻，像羽毛拂过心脏。
「好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