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捏着那枚袖扣,举到沈知微眼前,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脏。”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

然后,手指一松。

那枚小小的、闪着廉价金光的袖扣,“叮”的一声,掉落在沈知微脚边冰冷的地砖上,声音清脆,却如同丧钟。

沈知微看着那枚袖扣,又猛地抬头看向顾淮那双深不见底、只剩下冰冷死寂的眼睛,巨大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她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捂着脸,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顾淮不再看她,也不再看地上那个还在痛苦呻吟的周凛。他转过身,迈过满地的狼藉和碎片,走向门口。

门外,早已被惊动的“云顶”经理带着几个保安,脸色煞白地堵在那里,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顾淮走到门口,脚步顿住。

他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包间里,也砸在沈知微和周凛的心上:

“账,慢慢算。”

第三章

“云顶”那场闹剧,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却诡异地被限制在极小的范围内。没有报警,没有媒体,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透出去。仿佛那扇被暴力踹开的门,那满地狼藉的碎片,那不堪入目的场景,都只是午夜一场荒诞的噩梦。

顾淮依旧是那个顾淮。顾氏集团的掌舵人,商场上令人敬畏的“冷面阎罗”。他每天准时出现在顶层那间巨大的、视野开阔的办公室里,批阅文件,召开会议,下达指令。他的声音依旧冷静,条理清晰,决策精准得如同精密的仪器。

只是,他变得更冷了。

那种冷,不是表面的疏离,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种万物寂灭的寒意。他不再参加任何非必要的应酬,拒绝所有私人性质的邀约。办公室里的温度似乎永远比外面低几度,连他身边最得力的助理陈默,递文件时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动作放得极轻。

他搬出了和沈知微位于城东半山的那栋别墅,住进了市中心顶层一套视野极佳、却空旷冰冷得如同样板间的公寓。那栋曾经承载着“家”这个概念的别墅,连同里面所有属于沈知微的东西,都被彻底封存,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沈知微在“云顶”事件后的第二天,曾疯狂地拨打顾淮的电话,发过无数条带着哭腔的语音和长篇大论的忏悔短信。电话永远无人接听,短信如同石沉大海。她甚至试图去公司堵他,却被前台和保安客气而坚决地拦在了楼下。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的丈夫,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冰冷决绝的背影和那句“账,慢慢算”的诅咒。

她像一只被彻底遗弃的、惊惶失措的金丝雀,被困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日夜啃噬。她不敢出门,害怕看到任何熟悉或不熟悉的人,总觉得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和嘲笑。她整夜整夜地失眠,一闭上眼睛,就是顾淮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还有周凛蜷缩在满地狼藉中痛苦呻吟的画面。

而另一个当事人,鼎峰资本的周凛,在“云顶”丢尽了脸面,还结结实实挨了顾淮一记狠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他起初是暴怒的,叫嚣着要让顾淮付出代价,甚至动过报警和找道上人“教训”顾淮的念头。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或者说,是恐惧压倒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