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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林薇薇的目光盯在那枚怀表上。
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瞳孔猛地放大,像是见了鬼似的。
“怎......怎么可能?”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爸的表......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砸过,一片空白。
小时候趴在父亲膝头,看他摩挲表盖内侧的“薇薇”二字,那声音犹在耳边。
“这是爸给你妈定情的物件,以后就传给我的小公主。”
“不可能。”
林薇薇的嘴唇哆嗦着。
“我爸最宝贝这表,洗澡都要摘下来揣在睡衣口袋里,从来不离身的。你怎么会有?”
她上前一步,似乎想要看看表面的细节。
但先嗅到了表盘上的腥味。
“啊!”
她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不是的!你骗我!这不是我爸的表!是你仿造的!你想骗我!”
江莫泽慌忙搂住她,眼神闪烁地帮腔。
“微微,别信他!”
“这肯定是假的!他就是看不惯我们在一起,故意弄个破表来挑拨我们!”
他转头看向我,泪眼婆娑的开口。
“天浩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觉得微微逃婚对不起你。“
“可你怎么能用这种阴招骗她?这表一看就是仿的,你拿她最在乎的东西都拿来做文章,良心过得去吗?”
“死的明明是你爸啊!”
他突然拔高声音。
“你心里难受,我能理解,可你不能把账算在微微头上,更不能拿她爸的东西撒气!”
林薇薇被他这番话点醒似的,眼神里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怒火。
她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怀表,狠狠砸向我。
“沈天浩!你好手段!”
金属表壳撞在我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滚落在地。
然后咔哒一声表彻底碎了。
她指着我的鼻子。
“拿个破铜烂铁就想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江莫泽连忙搂住她的肩,柔声安抚。
“微微,别气坏了身子,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故意说这些混账话激怒你。”
“我们不理他,叔叔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到时候让叔叔评评理,看他还有什么脸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他突然转头看向那群举着相机的记者,声音陡然拔高。
“你们都看到了吧?他就是个疯子!爸刚走就受了刺激,现在连人都认不清了,居然拿微微的爸爸撒气!”
记者们像是被按了启动键,镜头齐刷刷对准我。
“沈总!您明明痛失父亲,为什么要将怨气撒在林小姐身上,甚至诅咒她的父亲?”
“有消息说您最近频繁失眠,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是不是已经出现了认知障碍?”
“您这样混淆是非,就不怕伤了九泉之下父亲的心吗?”
围观的人群里也响起窃窃私语,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和鄙夷。
“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精神不太对劲。”
“也是,爸突然没了,估计是受不住打击。”
我听着这些嗡嗡的议论,看着林薇薇躲在江莫泽怀里,眼神里的得意,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在家等你?”
我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林薇薇脸上,冷笑一声。
“林薇薇,你到现在,还在做白日梦吗?”
林薇薇咬牙,眼里满是怒意。
“沈天浩,事到如今你还想颠倒是非?”
她猛地掏出手机。
“我现在就打给我爸,让他亲口告诉你,他活得好好的!”
6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可回应她的只有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单调而冗长的“嘟嘟”声。
“怎么会。”
她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就在这时,人群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带着几分焦急:“微微,你怎么在这儿?”
林薇薇猛地抬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当看清那张脸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脸上更是惨白一片。
我上前一步,“爸,你怎么来了。”
我爸穿着一身素净的中山装,鬓角的白霜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他显然还不清楚这边的闹剧,重重叹了口气。
“你林叔明天就要出殡了,家里上下找遍了都没见着微微,我想着你或许知道她在哪,就过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林薇薇身上,带着长辈对晚辈的怜惜,语气放得温和。
“微微啊,你爸这事,谁都没料到是场意外,你别太钻牛角尖。”
“人死不能复生,你得节哀,好好送你爸最后一程。”
我站在一旁,指尖微微发凉。
我并没告诉父亲林叔死的真相。
以至于他到现在还以为只是一场单纯扑通的车祸。
“你别太熬着自己。”
父亲拍了拍林薇薇的肩,声音沉缓。
“天浩这几天没合眼,一直在交警队盯着,肯定能找到撞你爸的真凶,给你爸一个交代。”
最后一丝侥幸,在我父亲活生生站在面前的瞬间,碎得彻底。
林薇薇整个人都在发抖。
“啊!”
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转身,双手死死掐住江莫泽的脖颈。
她的脸因为用力而扭曲。
“你骗我!是你说的!追出来的是沈天浩他爸!是你说撞了也没关系,反正沈家不敢怎么样!”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会是我爸?!”
她嘶吼着。
江莫泽被掐得满脸通红,手脚并用地挣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记者立马嗅到八卦的味道将镜头对准林薇薇。
“林小姐!您的意思是,令尊并非死于意外?”
“是江先生教唆您撞人的吗?”
“沈总之前说的‘故意撞车’,难道是真的?”
林薇薇却像是没听见,只是死死盯着江莫泽。
“你还我爸!你把我爸还给我!”
江莫泽突然发力推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他看着围上来的镜头,指着林薇薇尖叫。
“是她自己开的车!是她喊着‘撞死这个老东西’!我只是,只是没拦住她!”
“你放屁!”
林薇薇扑过去想撕打他,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大小姐的模样。
父亲站在原地,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他看看状若疯癫的林薇薇,又看看我紧绷的侧脸,嘴唇哆嗦着,终于明白了什么。
“天浩......”他的声音发颤。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子。
“爸,回去我再跟您说。”
林薇薇却猛地扑向我。
一双眼里满是恨意。
“是你,都怪你。”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攥着我的衣领。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看着我爸追出来,看着我们的车开过去,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我提醒过你。”
我的声音很轻。
“是你自己选的。”
“我没听见!”
她突然尖叫起来。
“我只知道,若不是你非要逼我联姻,我怎么会逃婚?“
“沈天浩,是你!是你们沈家害死了我爸!”
我看着她狰狞的脸。
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在推卸责任。
7
我懒得在理会她。
干脆直接带着父亲转身离开。
她却猛地趴在我们的车玻璃上。
字字泣血。
“沈天浩!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为我爸的死付出代价!我要你沈氏破产,要你生不如死!”
父亲皱着眉叹了口气,拉着我坐进车里。
接下来的日子,林薇薇像疯了一样。
沈氏谈了半年的欧洲代理权,她带着远超市场价格的合同抢走。
我们刚签下的新能源项目,她连夜找到甲方,说愿意倒贴成本接盘。
那些她根本用不上的生产线、对林家毫无价值的海外渠道,只要是沈氏看上的,她都像饿狼扑食般抢过去。
财务报表上的赤字一天天扩大,沈氏的股票连着一周跌停。
几乎所有人都断言沈家要完了。
慈善酒会当晚。
我刚端起酒杯,就听见一阵刻意拔高的笑声。
林薇薇挽着江莫泽的胳膊走过来,她神态桀骜。
我皱眉。
她居然还没跟这个挑唆她撞死她亲爸的男人断干净。
“沈总,别来无恙?”
林薇薇高昂着下巴,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我说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看,现在整个商圈都知道,沈氏被我压着打。”
江莫泽在一旁附和地笑,伸手揽住她的腰。
“微微现在可是林氏的掌舵人,手段比林董当年还厉害。”
我看着他们相携的模样,突然觉得荒谬。
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好像开口。
“林薇薇,我好心劝你一句。”
“林氏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你爸当年为了拿下城南那块地,在工地上守了三个月,晒得脱了三层皮。”
“为了留住老客户,大年初一还在医院给人陪床。”
“林氏是林叔叔熬白了头才撑起来的家业,不是你报复我的工具。”
“你抢的那些项目,有三个已经开始亏损,海外代理权的违约金足够拖垮林氏的现金流。”
林薇薇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江莫泽却搂紧了她的腰,指尖在她腰间暧昧地蹭了蹭,语气里的得意几乎要漫出来。
“微微,我看他就是怕了。沈氏被咱们逼得节节败退,他这是想用苦肉计劝你收手呢。”
那点犹豫瞬间被林薇薇掐灭在眼底。
她猛地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
“沈天浩,你做梦!”
“我告诉你,沈氏只有破产这一个下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几位宾客侧目。
“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我看着她脸上狰狞的神色,只觉得满心疲惫。
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攥着香槟杯转身走向露台。
晚宴的拍卖环节很快开始。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带着程式化的热情。
一件件拍品被推上台,从名家字画到古董摆件,竞价声此起彼伏。
林薇薇的目光始终像雷达一样锁定着我。
只要我微微颔首示意,或是对身旁的助理低语一句,她就会立马举牌。
“沈总看上的这幅画,我出双倍。”
她举着号牌,下巴扬得老高,眼神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玉佩,我也加价一倍。”
她甚至没看清拍品是什么,只因为我刚才多看了两眼,就毫不犹豫地举牌。
江莫泽在她身边笑得越发得意,时不时凑到她耳边低语两句,引得她眉梢眼角都染着嚣张。
周围的宾客渐渐看出了端倪,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漫过来,有好奇,有鄙夷,也有看好戏的玩味。
我始终没再举牌。
看着她一次次用远超估值的价格拍下那些对她毫无意义的东西,只觉得荒谬又可悲。
最后一件拍品被推上台,是林叔叔生前收藏的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他的名字缩写。
主持人介绍说,这支笔陪伴林董签下了无数重要合同,是林家创业初期的见证。
起拍价并不高,我举了牌。
“一百万。”
林薇薇的声音几乎和我的动作同时响起,直接把价格翻了十倍。
全场哗然。
江莫泽笑着依靠在她身边。
脸上满是得意。
“微微,你真威风。”
林薇薇眼神死死盯着我,像在宣告一场胜利。
“沈天浩,你想要的,我偏不给你。哪怕是支破笔,我也要让你看着它落在我手里!”
8
我没有说话只是笑。
这些拍品加起来也有个千万。
就是不知道林氏账上还有没有这么多钱。
拍卖师刚宣布结束,林薇薇就带着江莫泽拦在了我面前。
江莫泽脖子上挂着三串古董项链,手腕上套着两只玉镯,怀里还抱着那支一百万拍来的钢笔,活像个移动的杂货铺。
林薇薇仰着下巴。
“沈天浩,我看你们沈家是真的不行了。一支破钢笔,一百万都拿不出来,还真是越来越寒酸了。”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
“不如这样,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说声‘薇薇我错了’,我或许还能大发慈悲,等收购沈氏的时候,给你留个清洁工的职位。”
江莫泽在一旁配合地哈哈大笑。
“微微你就是心善,换作是我,连扫帚都不会给他摸!”
我没理会江莫泽,只是慢悠悠地上下打量了林薇薇一眼。
“林薇薇,”我的声音很轻。
“这些东西,你买得起吗?”
林薇薇的笑容猛地僵住,脸色瞬间涨红。
“你什么意思?!”
“我刚收到消息,”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银行的催款短信,收款人正是林氏集团。
“林氏的主账户,刚才被冻结了。”
“原因是,连续三个月拖欠供应商货款,对方申请了财产保全。”
江莫泽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下意识地去看林薇薇,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
“你拍下的这些东西,”
我指了指江莫泽身上的东西。
“拍卖行要求今晚结清全款。”
“现在,你打算用什么付?”
林薇薇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死死攥着拳头。
“你胡说!账户怎么可能被冻结?我早上才看过余额!”
“早上是早上,现在是现在。”
我收起手机,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
“你抢去的那三个项目,今天已经发来了违约通知,光是违约金就够你喝一壶的。”
就在这时,拍卖行的经理匆匆走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林小姐,请问您的款项什么时候结清?”
“如果今晚付不了,按照规定,这些拍品我们就要重新拍卖了,而且您交付的保证金也不予退还。”
9
我懒得在看他们拉扯的闹剧。
林薇薇却猩红着一双眼死死盯着我。
“就算林氏真的破产了又怎么样?!沈氏不也被我拖下水了吗?咱们一起完蛋,我看你笑什么!”
我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看着她脸上那副同归于尽的狰狞,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抬手点开手机里的股票软件。
我把手机凑到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原本被她搅得跌停的沈氏股票,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你抢去的那几个项目,”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本就是沈家计划剥离的边缘产业,留着也是鸡肋。你倒是帮我省了清库存的功夫。”
林薇薇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你还不知道吧?”
我往前一步,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声音里的残忍。
“你爸半年前就发现林氏资金链断了,连夜拿着账本找到我家,求我答应联姻。”
我看着林薇薇的脸色一点点变成死灰。
却还在继续。
“可你呢?婚礼当天穿着婚纱跟江莫泽跑了,留他一个人在礼堂里,被宾客指指点点,像个笑话。”
林薇薇猛地尖叫一声。
“你闭嘴!我不听!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眼神冷漠的看着她。
“林薇薇,林叔叔倒死都想要为你找到一条出路。”
“可你却亲手将他的撞死,就连尸体也不放过,丢进大海。”
“就连林氏。”
“林叔叔最大的心血。”
“现在也亲手被你败在手里。”
林薇薇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绝望的瘫坐在地。
突然,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死死攥住我的裤脚。
“天浩,求你......求你帮帮我......”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混着眼泪。
“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你从前最喜欢我了,你说过的......”
“你说过你爱我,说要永远护着我......”
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我同意联姻!我现在就跟你去领证!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救救林氏。”
我低头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我从前是喜欢她。
喜欢那个扎着羊角辫,追在我身后甜甜叫“天浩哥哥”的小姑娘。
喜欢那个看到受伤的小猫,会红着眼睛把它抱回家,偷偷藏在衣柜里的傻丫头。
喜欢那个在我被高年级欺负时,会梗着脖子挡在我面前,说不许欺负她的小不点。
可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女人,早已不是记忆里的模样了。
我轻轻挣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林薇薇,”
“我救不了你。”
“能救你的人,被你亲手害死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神彻底涣散了。
像是终于明白,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突然捂住脸,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10
说完我抬脚转身离开。
在不带一丝犹豫。
林薇薇抬起布满泪痕的眼眸,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视线一点点模糊。
恍惚间,记忆突然被扯回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那时她正和江莫泽吵得凶,气鼓鼓地蹲在街角,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帆布鞋上。
沈天浩路过时,被她一把拽住胳膊。
她红着眼眶,带着赌气道。
“沈天浩,我当你女朋友吧!”
说完就后悔了。
江莫泽的影子还在心里晃,她本是想气气那个总惹她哭的人,可话一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正琢磨着怎么圆回来,头顶却传来他温温和和的笑声。
“好啊。”
他朝她伸出手。
“你好,我的女朋友。”
鬼使神差地,她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那时候的阳光真好。
她甚至偷偷想过,或许就这样也不错。
沈天浩会在她生理期时拎着红糖姜茶出现在教室门口。
会在她被难题困住时耐着性子讲三遍,会在她又被江莫泽气到时,默默递上一颗大白兔奶糖。
她其实已经慢慢放下江莫泽了。
可心底那点不甘像根刺,总觉得沈天浩的好来得太容易,不像江莫泽那样带着危险的诱惑。
她开始故意找碴,说他不懂浪漫,说他太沉闷,说他永远像个哥哥......
直到江莫泽回头来哄她,说“还是你最好”,她便像抓住了什么似的,一头扎了回去。
她以为自己选了更刺激的人生,却没料到,那是条通往深渊的路。
“天浩......”
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警察将她带走时,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远处沈家大厦的方向。
那里曾有个人,在她随口说想吃城南的糖糕时,骑半小时自行车买来,用保温袋装着,怕凉了。
那里曾有个人,在她爸骂她不懂事时,悄悄替她背黑锅,说“是我带她出去玩的”。
那里曾有个人,在她宣布要当他女朋友时,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
可她亲手把那束光掐灭了。
后来才听说,沈天浩将林氏余下的老员工,尽数妥善安置进了沈氏旗下的子公司,没有半分怠慢。
更有人说,每逢清明,他总会独自去林叔叔的墓地,墓碑前永远立着一束清新鲜白的菊,静默许久才离开。
再后来,他成了家。
妻子是个刚毕业的插画师,眉眼弯弯,笑起来很好看。
巧合的是,那姑娘也偏爱大白兔奶糖,兜里总揣着一两颗。
曾有人在商场撞见他们挑婴儿床,沈天浩推着购物车,耐心听身旁的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说着说着,他嘴角便会悄悄漾开一点浅淡的笑意,温柔得不像话。
林薇薇听到这些时,指尖剥着橘子的动作蓦地一顿,冰凉的橘瓣汁水溅在指腹,她却浑然不觉。
记忆忽然翻涌,回到很多年前。
那时她总爱偷偷往沈天浩的口袋里塞大白兔奶糖,他每次都无奈地皱眉,低声抱怨“甜得牙疼”,指尖却已熟练地剥开糖纸,将奶糖递到她嘴边。
那时她天真地以为,这份纵容是独属于她的特权。
直到后来兜兜转转,才终于明白,有些温柔确是给过特定的人,可时光不待,错过便是一生。
她已经彻底错过了,那个会笑着喂她吃大白兔奶糖,会把她的小脾气妥帖收好的沈天浩了。
林薇薇缓缓将剥好的橘子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底漫上来的涩。
她抬手摸了摸口袋,那里空空的,早已没有了奶糖。
她忽然笑了笑,眼眶却微微发热。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朋友发来的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当年常去的那家糖水铺。
林薇薇指尖顿了顿,敲下“好”字。
出门时,她特意绕到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一包大白兔奶糖,塞进包里。
走到糖水铺门口,风掀起门帘,她看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情侣,男生正剥着奶糖,小心翼翼地喂给对面的女生。
林薇薇站在原地,静默了几秒。
颓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