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说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冷感。

林晚扯了扯嘴角,脸上还残留着咖啡的污迹,眼神却清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任何委屈、愤怒或者期待,只有一片彻底的、荒芜的平静。

“我说,离婚。”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这十年,我不想努力了。太累,而且,不值。”

“林晚!你疯了!”婆婆尖叫,“离了沈家,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还能回林家当你的大小姐吗?别做梦了!”

林晚没理会那边的鸡飞狗跳,只是看着沈执。她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看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类似于审视的情绪。他在判断她是不是在欲擒故纵,或者在耍什么新的手段。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十年付出,换来的就是这种毫无信任的揣测。

她不再看他,转身就往餐厅外走。

“站住!”沈执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命令的口吻。

林晚脚步没停。

就在她即将踏出餐厅门时,管家有些慌张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极其炫目、热烈如火焰的红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少、少爷……夫人……这、这是顾先生派人送来的,指明送给……少夫人。”管家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敢看沈执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

顾先生,顾衍。

沈家商场上最强悍、最不死不休的死对头。两家争地盘、争项目,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互有胜负,积怨已深。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束红玫瑰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灼地映在每个人眼中,充满了挑衅和讽刺的意味。

婆婆和林薇薇都惊呆了。

沈执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束玫瑰上,然后猛地转向林晚的背影,眼神锐利得像冰锥。

林晚也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束几乎要灼伤视网膜的玫瑰。记忆里,顾衍是个手段狠辣、作风张扬的男人,和沈执的冷峻内敛完全是两个极端。他曾经在某个宴会上,当着沈执的面,半真半假地说过一句:“沈太太,可惜了。”

当时原主只觉被冒犯,吓得躲在了沈执身后。

现在……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林晚伸出手,从容地接过了那束沉甸甸的、象征着麻烦与挑衅的玫瑰。她甚至低头,轻轻嗅了一下那浓郁的花香,然后,侧过半张还沾着咖啡污渍的脸,对着身后那片凝固的空气,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你看,立刻就有识货的。”

说完,她抱着那束堪称招摇的玫瑰花,挺直脊背,踩着满地狼藉的尊严和过往,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决绝,再无留恋。

身后,是沈执捏紧的拳头,指节泛出青白的颜色,和他眼中第一次出现的、名为失控的风暴。

离婚协议是当天下午就由律师送到沈执书桌上的。

条款简单得令人发指:她林晚,净身出户,不要沈家一分一毫,只要求立刻解除婚姻关系。

沈执盯着那份协议,看了足足十分钟。书房里的气压低得让送文件来的律师大气都不敢出。

净身出户?

她林晚,图什么?

这不符合他认知里的林晚。那个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他,十年如一日隐忍付出,哪怕受尽委屈也绝不松口的女人,怎么会突然提出离婚,还什么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