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去世第七天,我的猫给我托梦了

它蹲在云端,小爪子拍打着柔软的云朵:「两脚兽就是不让我省心!我给你找了个男朋友,微信赶紧加上!」

我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

直到第二天醒来,手机里真的躺着一个好友申请:「你好,请问你的猫咪还好吗?」

1.

我叫蕾蕾,今天是我失去罐头的第七天。

按照老人的说法,今天是头七,逝者的魂魄会最后一次回家看看。

我请了假,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心神不宁。我把它的小毯子、最爱玩的羽毛逗猫棒、甚至那个它用来喝水的、边沿被它磕了个小缺口的卡通碗,都放在它平时最爱待的窗台边。

阳光洒进来,和七天前的那个午后一模一样,暖得让人心头发烫,也烫得人眼眶发酸。

罐头是我从学校后巷里捡回来的。

那天我刚经历了一场失败的表白,心情灰败得像下了雨的阴天。它那么小,那么脏,瘸着一条后腿,却对着试图靠近它的野狗龇着乳牙,凶悍又可怜。

我鬼使神差地去便利店买了一个最贵的鱼肉罐头。

“嘿,小家伙,”我蹲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威胁,“跟我回家好不好?以后天天有罐头吃。”

它警惕地看着我,又看看罐头,鼻头翕动着。最终,饥饿战胜了恐惧,它小心翼翼地靠近,舔了一下,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它珍惜地把罐头吃干抹净,然后……

跑了。

我舍不得它,天天省吃俭用给它买罐头吃。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它跟着罐头进了我重金买的猫箱。

从那一天起,它有了家,有了名字——罐头。而我,有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家人。

这七年里,我毕业、找工作、搬家、恋爱又失恋……生活起伏跌宕,唯一不变的是,每天下班回家,打开门的那一刻,总会有一个毛茸茸的小身影蹲在门口,翘着尾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用它特有的方式迎接我,仿佛在说:“你回来啦!我今天在家很乖哦!”

它在我生病时,二十四小时不离地趴在我枕边,用粗糙的小舌头舔我的手指;它在我熬夜加班时,故意一屁股坐在我的键盘上,抗议我不陪它玩;它在我失恋哭成狗的时候,安静地蜷在我怀里,用脑袋蹭掉我的眼泪。

甚至有一次,我病得迷迷糊糊忘记关燃气,是它大声嘶叫着,咬着我的衣角把我拖去厨房,救了我一命。

它用它全部的生命,温暖了我每一个孤独的瞬间。

可它就这样走了。安静得像是怕打扰我一样。

急性肾衰竭。医生说,对于猫来说,这病来得快,痛苦也短。

我不知道这是安慰,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残忍。我宁愿它调皮捣蛋,上蹿下跳地把家里弄得一团糟,宁愿花掉我所有的钱去治它,而不是它这样安安静静地,替我节省了最后一点麻烦。

巨大的悲伤像潮水,在第七天的夜里,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淹没了我。我抱着它的小毯子蜷缩在窗台的椅子上,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2.

梦里,我看到了它。

云雾缭绕的梦境,像是加了最柔和的滤镜。罐头就蹲在一朵看起来软绵绵的云上,皮毛光亮顺滑,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健康漂亮,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