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一出来,就是三年。

我再也没能回顾家过过年。

每年的除夕,都是我一个人乖乖吃完一大堆药,然后又乖乖的躺在床上,拉紧厚重的窗帘听烟花盛开,阖家团圆。

这个时候我会忍不住给哥哥发去一句:[新年快乐。]

他会立马回复我: [吃了药后早点睡,溪溪也新年快乐。]

是的,顾孟泽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他温柔到,我八岁那年被查出肝硬化紧急送上手术台,也是他割了自己的肝移植给我。

我还记得记得清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那时他坐在病床上看书,见我醒来苍白着唇对我笑了笑:

“以后我们溪溪一定会长命百岁。”

“有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我想,估计就是在那时候,他在我心里种下了一粒种子。

以至于后来,知道我是假千金时。

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和他不是亲兄妹,反而在心脏深处涌起一股罪恶,想要抓住这件我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可我的贪念还是遭报应了。

他再没有那么宠溺的对我笑过。

他们觉得就是他们太过纵容我,所以我才肆无忌惮的去针对顾柠月。

我太任性了,得重新管教,为了惩罚我,他们刻意把我丢在一边。

就连这最后一面,他留给我的,也只有一个决绝的背影。

没有人,愿意回头再看我一眼。

见我都快到中午了,还没起床吃饭。

保姆觉得有些不对,疑惑的盯着我的房门半天。

她看了看桌上的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给我做了一顿饭留在桌上。

对着卧室的方向提高了音量:

“南溪小姐,你再怎么置气,也不该不顾自己的身体胡闹不吃药!你真当顾总还会像以前那样纵容你吗?”

“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装病威胁他了,做事不要太没底线了!狼来了的故事,连我这个没读过几年书的保姆都听说过!”

见我还是不搭理她,她皱了皱眉,侧耳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半晌,里面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她脸上又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被惯有的不耐烦取代。

眼看规定的时间快到了,她干脆转身去厨房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嘀咕道:

“真是,平时她再怎么闹,好歹也会先把药吃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脾气臭成这样……”

收拾完看我还是没出卧室的意思,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懒得再管,干脆利落地带上了公寓大门,离开了。

不过她走后没几分钟,放在我床头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我看到是顾孟泽发来的消息:

[还想用不吃药来威胁我?]

[姜南溪,我劝你在我回来之前赶紧带着你的东西离开我的房子,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紧接着他转给了我五百万。

但我看着那笔钱,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流下泪来。

你们看,他就是厌恶极了我,都不忘安排好我下半辈子的生活。

所以我该怎么甘心就那样去死啊。

怎么甘心……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那些深藏在卑劣行径下的,绝望而无望的爱意?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2)

我被困在了这套房子里,只能蹲在我已经凉透了的身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