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破产之王
我睁开眼睛。
天花板是黑色的石头，刻着扭曲的图案。
我坐起来。身下是一张坚硬的床，铺着黑色的织物。
房间很大，墙壁是同样的黑石，远处有两簇绿色的火焰在盆里跳动。
我低头看。我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材质很陌生。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戴着高高帽子的瘦长身影闪了进来。他的脸很白，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牌子。
他滑到我面前，弯下腰。
“陛下！您终于醒了！”
我看着他。
“你是谁？”
“小的是白无常，负责接引亡魂。陛下，您是地府新任的阎王。”
我站起来。地板很凉。
“地府？阎王？我记得……我在华尔街……楼顶……”
白无常的头垂得更低。
“是。阳寿已尽，天命所归。陛下，请随我来，有几件紧急公务需要您处理。”
他转身，示意我跟上。
我跟着他走出房间。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同样的绿色火盆。空气里有股硫磺的味道。
走廊尽头是一间更大的殿堂。中央有一张巨大的石质桌案，上面堆着竹简和……账本？
桌案旁站着几个身影。一个穿着红色袍子，满脸虬髯，眼睛瞪得很大。另一个穿着素色的长裙，手里端着一个空碗。
白无常指向那堆账本。
“陛下，这是地府近百年来的收支总录。”
我走到桌案后，拿起最上面一本。封面写着“地府财政年报（癸未年）”。
我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数字。
“支出：鬼差俸禄，三百亿冥币。维护六道轮回阵法，五百亿冥币。修缮十八层地狱刑具，两百亿冥币……收入：阳间烧祭，五十亿冥币。功德兑换，三十亿冥币……”
我放下这本，拿起另一本。封面上盖着巨大的红色印章——“亏空”。
我快速翻动纸页。数字都是红色的。
我拿起最后一卷竹简，展开。末尾有一行数字。
我指着那行数字，看向白无常。
“负九千九百九十九亿冥币？”
白无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的肩膀开始抖动。
“陛下！地府……地府已经破产了！负债累累啊！”
那个红袍大汉一步踏前，声音像洪钟。
“阎君！鬼差们已经三个月没发俸禄了！再不发钱，兄弟们就要罢工了！”
端碗的女子叹了口气，声音很轻。
“熬汤的材料也断了供应。奈何桥对岸，已经挤满了无法转世的亡魂。”
白无常抬起头，脸上有泪痕。
“陛下，您看外面。”
他指向殿堂窗外。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几条断裂的锁链垂在半空，远处一座长桥的轮廓若隐若现，桥上挤满了模糊的影子，桥身似乎在摇晃。
“能源核心因为缺乏维护资金，已经停转大半。照这样下去，不出七日，整个地府都将停摆，六道轮回彻底崩溃！”
我放下竹简。竹简落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看着他们三个。白无常跪着，红袍大汉瞪着眼，端碗女子低着头。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破败的景象。
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心跳。
我转过身。
“送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