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催促外婆说话：“妈，你说句话呀！”
外婆沉默不语，脸上迟疑的表情，让我们家其他人心一沉。
“我爸妈死前最大的遗愿，就是找到妍妍，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了！”
“妍妍在一个月前参加了献血活动，那场活动正好是我们沈家出钱举办的公益活动，天意助人，我们终于找到了妍妍。”
“所以做好亲子鉴定，带好了旧照片，又选好了礼物，我们就立马上门了。”
沈家大伯抹着眼泪，满脸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旁边的沈家大小姐，也跟着附和——
“是啊，我爸自从知道找到姑姑后，整个人兴奋到两天没睡觉。”
“当然，你们这几十年对我妈也有过照顾，我们会出一百万的支票，从此之后我姑姑跟你们再无半点关系。”
说话间，她看向我们的视线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瞧不起。
终于，外婆抬起双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我妈，嘴唇嗫嚅了几下，声音干涩——
“妍妍你，你确实是我从城西那家福利院抱回来的。”
“妈！”
我妈失声尖叫，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软下去。我和小姨赶紧一左一右扶住她。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小姨更是泣不成声：“怎么会大姐怎么会是！妈你从来没说过啊！”
外婆老泪纵横，避开了我妈难以置信的目光，对着沈家人，更像是对着我们自家人解释：“那年冬天，我跟你爸结婚几年都没孩子，心里着急就去福利院想领养一个，我看你瘦瘦小小的，哭得都没力气了，心里一软，就抱了回来！”
“后来有了你妹妹，我们也一直把你当亲生的看待啊妍妍！我真不知道你是被拐的要是知道，我...”外婆说不下去了，只是用手背不停地擦着眼泪。
沈家大伯立刻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痛心疾首地指着外婆：“你看！我就说吧！老太婆，你虽然不是人贩子，但也让我们骨肉分离了几十年！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他身后的沈家大小姐更是用鄙夷的眼神扫过我们全家，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东西。
“不！我不信！我是李家的女儿，我哪里也不去！”
我妈摇着头，眼泪夺眶而出，她依赖地靠向我和小姨，寻求着熟悉的温暖和支撑。
沈家大伯见状，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妍妍，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血脉亲情是割不断的啊！你看，爸妈临终前都念念不忘你这个小女儿，他们的遗愿就是找到你，让你认祖归宗。”
“这样，哥也不逼你立刻跟我们回家住，但你好歹先跟我们回去一趟，去爸妈坟前上柱香，告诉他们你找到了，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这总不过分吧？这也是你作为女儿应尽的孝道！”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直接把不认亲和不孝划上了等号。
我妈性子软，又刚刚经历身世颠覆的冲击，听到父母遗愿、尽孝这些字眼，神情明显出现了动摇和挣扎。
外婆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对我妈说：“妍妍如果，如果他们真是你的亲人去给亲生父母上个坟，是应该的。”
“妈！”我急得喊出声，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沈家大伯那看似悲痛实则精明的眼神，还有沈家大小姐那毫不掩饰的优越感，都让我极度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