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月停下动作，回头看他，目光平静无波：
「椅子脏了可以擦。人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的话语直接而残酷，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血淋淋的现实。
沈清弦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垂下眼睫，默默走到椅子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只占了很小一个边角，仿佛生怕自己的存在都是一种玷污。
「伸手。」云疏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木盒，走到他面前。
沈清弦顺从地伸出那只被踩踏、已经肿胀发紫的手腕。
云疏月打开木盒，里面并非丹药或膏药，而是一些研磨好的草药粉末、几卷干净的布条，还有一小瓶透明的液体。
她先是用那透明液体清洗他手腕的伤口，动作熟练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液体触碰到破损的皮肤，带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沈清弦下意识想缩手，却咬紧牙关忍住了。
「消毒。防止感染。」云疏月头也不抬地解释，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你的身体防御机制过于薄弱，任何微小的病原体侵入都可能引发系统性崩溃。」
沈清弦听得懵懂，只觉得她的话语陌生而奇特，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清洗完毕，她将那些草药粉末按特定比例混合，敷在他肿胀的手腕上，然后用布条层层包裹，固定。
她的手指偶尔会触碰到他的皮肤，冰凉而稳定，却让沈清弦从被触碰的地方开始，一点点烧灼起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在他跌落尘埃之后，看尽了世态炎凉。
云疏月包扎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她的眼睛很黑，很沉，像蕴藏着整个宇宙的星河，却无悲无喜。
「你的存在，对此界稳定性构成潜在影响。」她语气平淡，如同在念诵实验报告，
「保护你，是基于当前信息计算出的最优解。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必要的风险控制。」
沈清弦愣住了。
他完全听不懂「稳定性」、「最优解」、「风险控制」这些词汇，但他隐约明白了——她帮他，并非出于同情或怜悯，而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冷冰冰的理由。
心底那一丝刚刚升起的暖意，像是被冷水浇灭，泛起细密的苦涩。他果然还是不配得到真正的关心吗？
「咳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毫无预兆地袭来，肺叶像是被撕裂般疼痛，喉间涌上熟悉的腥甜。
他慌忙用手帕捂住嘴，瘦弱的肩膀剧烈颤抖，苍白的脸颊因窒息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贴上了他的后心。
沈清弦猛地一僵。
紧接着，一股温和而奇异的力量，顺着那只手缓缓渗入他的体内。
那并非他熟悉的灵力，更像是一种有规律的、精准的振动？
这股力量引导着他紊乱的气息，抚平他痉挛的胸腔，那撕心裂肺的咳嗽，竟奇迹般地慢慢平息下来。
「你的呼吸肌群协调性失衡，膈膜活动受限，导致通气功能障碍。」云疏月收回手，若有所思，
「常规丹药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治。需要物理性复健与神经调节相结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