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我所料,我和娘的马车才到宫门口,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茯苓就早早等着了。
“侯夫人和沈小姐总算到了,娘娘挂念沈小姐爱吃牛乳酥,一早就备着了呢!”
我和娘被茯苓用轿撵接进宫的时候,恰好和走在前面的林嫣儿一行人擦肩而过。
看到我们坐在轿子上,她拉住茯苓质问:“你这奴才怎么安排的?都是入宫的女眷,凭什么她们坐轿子,我们却要步行?”
茯苓盯着她的珊瑚头面,嗤笑:“若是阿猫阿狗都能坐轿撵入宫,那皇宫岂不是菜市场了?”
林嫣儿自回林家就被外祖母护着,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她气得一巴掌打到茯苓脸上:“贱婢,一个伺候人的下贱货色,也敢给我没脸!等我见到皇后娘娘,一定让她把你罚到军营做军妓!”
较起真来,茯苓是三品女官,林嫣儿不过是白身,但今日是皇后寿辰,各家命妇和贵人都到了,茯苓自不敢因为自己闹出事端,惹主子们不悦。
她深深看了林嫣儿一眼,转头像没事人一样,随侍在轿辇旁。
到凤藻宫的时候,我满脸愧疚把外祖母给我的那个暖玉手镯撸到茯苓手上:“林嫣儿是看我不顺眼,姐姐今日纯属无妄之灾,都是沈棠云的不是,连累了姐姐。”
茯苓面不改色把我们引到皇后娘娘身侧,又似不经意开口:“娘娘,这珊瑚手串您怎么日日不离手?”
当着众命妇的面,皇后自得举起手:“你们别看这手串不稀奇,可是耗费不少人力物力才制成这一串!不是本宫自夸,整个大雍也只此一串!”
深谙后宅的贵妇们,自是巴结个不停。
“不是老身倚老卖老,老身活这么大,娘娘手上这串已是稀世珍品!”
“是哇,也只有娘娘母仪天下,才配这璀璨鲜艳的珊瑚!”
“臣妇幼年在南边长大,最懂这珊瑚的珍贵,要下到深海中,九死一生才侥幸得那么一两颗,更何况制成手串。”
在大家的吹嘘声中,林嫣儿顶着一头精致的珊瑚头面进来。
她神色自得:“各位夫人未免也太小见多怪!不过就是区区珊瑚,手串算什么稀罕物品,我这一整套精细的头面才难得呢!也没像你们那般吹嘘。”
静。
刚刚热闹的凤藻宫,瞬时陷入一片寂静。
众夫人面面相觑。
茯苓小心掩饰唇角的笑。
皇后倒是笑出声来了:“本宫倒不知道,咱们竟都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了!”
外祖母脸色煞白,使劲拽林嫣儿的衣袖。
偏偏林嫣儿以为皇后在夸她。
想她自小在乡下长大,却心比天高,每日在楼员外府外晃荡,妄图哪日能被楼员外看中纳入府中。
上天垂怜,她那只会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娘竟是京城大官走失的真千金。
假千金的女儿都能傍上太子做太子妃,她回京抢亲那日,这些达官贵人还瞧不上她,今日她必须要找回场子。
她甩开外祖母,“蹬蹬蹬”跑到皇后娘娘身边:“娘娘,可不是嘛!您别看我这头面精致,我舅母说了,来日还能寻到一人高的大珊瑚呢!到时候我在府上设宴,让大家都开开眼。”
舅母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容禀,林嫣儿头上这副头面,是臣妇为沈棠云准备的嫁妆!棠云孝顺,知道您喜爱珊瑚,就拜托臣妇娘家的船队帮忙寻摸,就为了来日给您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