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机轰隆隆转着,肥皂水的泡沫顺着门缝溢出来,沾湿了苏晚晚的牛仔裤裤脚。她却像没知觉似的,盘腿坐在阳台冰凉的水泥地上,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旧手机。
屏幕亮着,微信聊天界面停在周明宇和一个备注 “薇薇” 的对话框。
“宝贝,今天她生日,我应付一下就过去找你。”
“你什么时候跟她离婚呀?我不想一直这样。”
“快了快了,等我把债还完就跟她摊牌,我跟她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没感情的。”
没感情……
苏晚晚盯着这三个字,眼泪突然就掉不下来了。昨天晚上,周明宇还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说:“晚晚,明天你生日,我请了假,带你去吃你爱吃的火锅。”
原来那些温柔,全是演的。
阳台的风裹着楼下小吃摊的油烟味吹进来,呛得她嗓子发疼。她想起三个月前,自己也是这样坐在地上,不过那时候是在收拾刚搬进来的行李,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那天周明宇帮她拎着行李箱,爬完六楼就喘得直抹汗,却还笑着说:“委屈你先住这儿,等我升了队长,咱们就换个带电梯的房子。” 他说这话时,阳光从楼道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显得特别真诚。
苏晚晚那时候信了。信到什么程度呢?她甚至偷偷把母亲塞给她的复读报名表,藏在了行李箱最底层,想着 “有他在,不读大学也没关系”。
她是怎么跟周明宇走到一起的?现在回想起来,像一场糊里糊涂的梦。
高考放榜那天,苏晚晚盯着电脑屏幕上 “432 分” 的数字,脑子一片空白。母亲在厨房煮着她爱吃的糖醋排骨,隔着门喊:“晚晚,复读班的老师说下周一就能去报到,我跟你爸都觉得……”
“妈,我不复读了。” 苏晚晚打断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她不敢看母亲失望的眼神,当天下午就找了份小区访客登记的兼职。说是登记访客,其实就是坐在门口的小亭子裡,给进出的业主签字,偶尔还要应付几个脾气不好的。
上班第一天,就有个穿貂皮大衣的阿姨因为不想登记,指着她鼻子骂:“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我住这儿十几年了,还用登记?是不是故意刁难我?”
苏晚晚脸涨得通红,手里的登记本都快攥烂了,想道歉又觉得委屈,站在那儿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候,周明宇过来了。
他穿着藏蓝色的保安服,个子不算高,却硬是挡在了她前面,对着阿姨客客气气地说:“大姐,登记是物业规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您多担待。这小姑娘第一天上班,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
阿姨哼了一声,不情愿地签了字,走的时候还瞪了苏晚晚一眼。
人走了,周明宇才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别往心里去,这种业主我见多了,下次她再来,你就喊我。”
那颗糖是橘子味的,甜得有点发腻,却让苏晚晚心里暖了一下。长这么大,除了父母,还没人这么护着她。
从那天起,周明宇总找机会跟她说话。换岗的时候会给她带杯热奶茶,知道她胃不好,还特意让老板少放糖;她值夜班犯困,他就搬个凳子坐在亭子外面陪她聊天,说他小时候的事,说他以后想怎么怎么样;甚至有一次,她随口提了句 “想吃草莓”,第二天他就拎了一筐草莓过来,说是 “路过水果店看见的,想着你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