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笑的对话。
一个假装关心妹妹，一个假装爱护妻子。
他们演得投入，演得深情，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闯入者。
我没有像上一世那样冲上去质问，而是转身离开了。
我知道，他们很快就会给我送来一份「大礼」。
果然，傍晚时分，我房里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是林婉儿。
她「不小心」打碎了太后昨日才赏赐下来的一对玉如意花瓶中的一个。
她一脸惊慌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嫂嫂，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擦拭一下，谁知道手滑了……」
下人们围了一圈，窃窃私语。
很快，顾昀章和沈昭便闻讯赶来。
看到地上的碎片，顾昀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
林婉儿哭着扑到他脚边：「侯爷，不关嫂嫂的事，是我……是我不小心……」
她嘴上说着不关我的事，可那眼神，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说是我逼她擦拭，才导致了这场意外。
沈昭也适时地开口，蹙着眉对我说道：「晚晚，你怎么能让婉儿妹妹做这种粗活呢？这花瓶是太后赏的，碎了一个，这可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啊！」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上一世，我百口莫辩，被顾昀章罚跪祠堂一夜，禁足半月。
而这一次，我看着跪在地上的林婉儿，看着一脸「痛心」的沈昭，和满眼怒火的顾昀章，忽然笑了。
我没有辩解，甚至没有去扶林婉儿。
我走到另一个完好无损的花瓶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伸出手，将它狠狠地推倒在地。
「砰！」
又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比刚才那一声，更响，更彻底。
整个房间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这疯狂的举动惊呆了。
我转过身，迎着顾昀章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用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带着几分桀骜与嘲弄的语气，缓缓开口：
「是我砸的，那又如何？」
我学着上一世沈昭对我颐指气使时的神态，微微扬起下巴。
「一个花瓶而已，也值得惊动侯爷？」
「既然不成对了，留着另一个做什么？碍眼。」
说完，我甚至还嫌不够似的，抬脚，将脚边的一块大点的碎片，碾得更碎了些。
顾昀章愣住了。
沈昭也愣住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从震怒到错愕，再到一丝……难以置信的熟悉感。
他们都从我此刻的神态和语气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沈昭的影子。
那个离经叛道，无法无天，敢于挑战一切规则的沈昭。
顾昀章死死地盯着我，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所取代。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喉结滚动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沈昭，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看着我，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而非伪装的恐慌。
她大概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本该温顺如羊的沈晚，会突然长出利爪和獠牙？
为什么，她会越来越像「自己」？
3
花瓶事件的最后，顾昀章没有罚我。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同样震惊的林婉儿和沈昭，拂袖而去。
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我知道，我的「表演」起作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