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程安，一个给非盈利组织做账的志愿者，职业病是看谁都像在做假账。
所以，当一个叫“星火驰援”的公益项目直播间刷爆我的朋友圈时，我点了进去。
画面里，大凉山的孩子们衣衫单薄，眼神纯真。主播小姐姐声泪俱下，屏幕前的观众老爷们心都碎了，捐款链接一秒钟能刷出去几十条。
气氛烘托到这里，眼看就是一场全民感动、爱心爆棚的盛宴。
可我盯着他们公示的所谓“项目简介”，闻到了一股子账目不平的馊味。
我没吵，没闹，没骂人。
我只是在评论区，用请教的口吻，认认真真地敲下了三个问题。
然后，那个几百万人在线的直播间，就那么安静了。
有人说我是杠精，是冷血动物，是踩着别人的苦难博眼球的恶魔。
他们不知道。
我不是恶魔。
我只是那个负责把恶魔打回地狱的，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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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震个没完。
我划开一看，又是那个“星火驰援”的直播链接。
大学同学群，公司前同事群，就连我妈那个广场舞姐妹群，都在转。
配的文案都差不多。
“泪目！为了大山里的孩子，动动手指，让爱传递！”
后面跟一排蜡烛和双手合十的表情包。
我叹了口气，把排骨从冰箱里拿出来。
晚上做个糖醋排骨。
手机又震。
是我发小，卫莱。
她直接甩了个直播间截图，主播哭得梨花带雨，背景是几张循环播放的PPT，全是山区小孩瘦弱的脸。
卫莱：“安安，看哭了，你也捐点吧，少喝两杯奶茶就够了。”
我把排打上花刀，回她：“在做饭。”
卫莱：“做个饭能用多久！救救孩子啊！”
她又甩过来一张截图，是捐款排行榜。
榜一的大哥已经刷了五万了，ID叫“只爱我家小雅”。
小雅，应该就是这个哭得快要断气的主播。
我把手机架在调料瓶旁边，点开了直播链接。
声音开到最小。
那个叫小雅的主播，正用一种哽咽到快要窒息的声音说话。
“家人们……我真的……我看到这些照片，我心都碎了……”
“孩子们连一顿热乎的午饭都吃不上……他们的校舍，四面漏风……”
“我们的目标是一百万，为孩子们建一个新的食堂！现在已经有七十三万了！谢谢家人们！”
她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胸口的事业线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评论区已经疯了。
“小雅不哭！我们挺你！”
“已捐888！绵薄之力！”
“开公司的，捐了一万，不留名，应该的！”
“看不得这些，太苦了，必须支持！”
我把排骨焯了水，捞出来，冲干净浮沫。
手机屏幕上，PPT翻到了下一页。
是他们的项目预算公示。
我眯了眯眼，把手机拿近了点。
【大凉山XX小学爱心食堂援建项目】
目标金额：100万。
预算构成：
1.食堂主体建材及施工费：40万。
2.厨房设备及餐桌椅采购：15万。
3.首期食材采购费（一年）：25万。
4.项目执行及行政管理成本：20万。
我看着第四条，眉毛挑了一下。
20万的行政管理成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