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
“黄经理。”
我叫了他一声。
他立刻像个被训话的小学生一样，站得笔直。
“欸！程老师您吩咐！”
“道歉就不必了。”
我说。
“我这人有个毛病，不喜欢听人说废话。”
“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以及，白纸黑字写出来的调查报告。”
我走到他身边，停下脚步。
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按照《食品安全法》第一百四十八条的规定。”
“生产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或者经营明知是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消费者除要求赔偿损失外，还可以向生产者或者经营者要求支付价款十倍或者损失三倍的赔偿金。”
“增加赔偿的金额不足一千元的，为一千元。”
“我这顿饭，三千八百八十八。”
“十倍，就是三万八千八百八十。”
“当然，我对钱不感兴趣。”
我直起身，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们餐厅的后厨监控。”
“你说二十四小时开着，对吧？”
“我想，消费者应该有权查看，以了解这枚螺丝钉的‘旅行路线’，你觉得呢？”
黄经理的脸，已经彻底没有血色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碰到硬茬了。
而且，是能一脚把他踹进深渊的那种。
3
黄经理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魔鬼。
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程老师……您这边请。”
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亲自在前面带路，腰弯得像只煮熟的虾。
我们穿过餐厅大堂。
不少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黄经理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监控室在餐厅的负一层。
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摆着一排屏幕。
可以清晰地看到后厨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坐在监控前，正在打瞌睡。
黄经理一脚踹在他的椅子上。
“睡睡睡！就知道睡！出大事了都不知道！”
保安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看到黄经理，又看到我，一脸懵。
“黄……黄经理？”
“别废话了！赶紧！把下午五点到六点，五号料理台的监控调出来！”
黄经理吼道。
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保安手忙脚乱地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后厨的画面。
五号料理台，负责炖汤。
一个年轻的厨师正在忙碌。
黄经理死死地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监控能拍到什么“意外”。
比如，某个厨师操作失误，或者机器零件掉落。
这样，他还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但监控画面，让他失望了。
从备料，到炖煮，再到出锅。
那个年轻厨师的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毫无差错。
汤锅周围，也没有任何机器设备。
那枚螺丝钉，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快进！再快进！”
黄经理的声音越来越急躁。
保安把播放速度调到了八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