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顾沉第三次失约。
餐桌上我精心炖的莲藕排骨汤已经彻底冷了，浮起一层凝固的白色油脂，像一张嘲讽的假笑。
我面无表情地把汤倒进水槽，骨头和肉块撞在不锈钢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我此刻的心情。
三年前我和顾沉结婚时，他说自己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俗称小糊咖。
我不介意。
我看中的不是他的身份，是他这个人。
是他会在下雨天，提前半小时撑着伞等在我公司楼下。
是他会笨拙地学着给我炖红糖姜茶，结果把厨房搞得像凶案现场。
是他会在我修复古籍劳累过度睡着时，轻轻把我抱到床上，掖好被角，再把散落一地的工具书一本本捡起来码放整齐。
那时他虽然穷，但是他有时间。他的人，他的心，都是我的。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他开始变得很忙，忙着“跑剧组”，忙着“试镜”，忙着“在外地拍戏”。
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
身上的衣服，从几十块的白T恤，变成了我叫不上名字的牌子，领口袖口不见一丝褶皱。
他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清澈热烈，变得复杂，藏着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疲惫，歉意，还有……一丝我最害怕的疏离。
我们的家，成了一个越来越冷的旅馆。
而我，是那个永远在等他临幸的，可悲的住客。
我受不了了。
我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书》。
我早就拟好了，财产分割很简单，我们婚后没什么共同财产。这套房子是我婚前买的，车子是他去年“攒钱”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签字，放我自由。
我拿出笔，在女方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名字。
姜喻。
这两个字，曾几何时，被他含在嘴里，念得百转千回。
如今，却要亲手斩断和他的一切关联。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
可再疼，也比守着一个空壳子，慢慢耗尽所有热情要好。
我拍了张照片，用微信发给了顾沉。
然后，我打下那行字，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我的心上。
【顾沉，我们离婚吧。】
发送。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手机安安静静，没有回复。
意料之中。
他大概，又在哪个“偏远山区”，拍着他那永远不会播出的戏吧。
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
也许他早就想离婚了，只是，一直在等我先开口。
也好。
就这样吧。
我闭上眼，任由黑暗将我吞噬。
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晚上，我等来的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一纸离婚协议。
多么讽刺。
2
第二天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我是在地板上睡着的，浑身酸痛，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气。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有很多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我以为是顾沉回信了，心头一紧，赶紧拿起来看。
可消息，都不是他发的。
是我的闺蜜，我的同事，甚至是我那八百年不联系的大学同学。
发的内容，也千奇百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