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色的恶意，是对于阻碍了家族庞大商业计划的、一个小小的面包店主的憎恨？是对于不肯顺从的“障碍物”的不耐烦？
这个推断合乎逻辑，但林晚总觉得，那浓稠到近乎实质的黑色恶意，似乎超出了纯粹商业利益的范畴。里面似乎掺杂了更个人、更阴郁的东西。
公开信息只能到此为止。她需要更直接的线索。
机会在一个周三晚上降临。她看到顾夜云西装革履地出门，像是参加重要的晚宴。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深夜十一点多，确定隔壁没有任何动静后，林晚穿上深色衣服，戴上手套，像一个真正的潜入者，悄悄下了楼。
她知道这样做既危险又违法，但那股黑色恶意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的良知。她必须冒险。
小区的垃圾集中点就在后院角落。她屏住呼吸，用手电筒（调至最暗的光晕）小心翼翼地翻找贴着顾夜云家门牌号的垃圾袋。刺鼻的气味让她几欲作呕，但她强迫自己继续。
mostly 是些日常的生活垃圾。但在一个看起来是丢弃废纸的袋子里，她找到了不寻常的东西。
几张被揉皱的、手绘的建筑草图。不是他作品集里那种精美的效果图，而是更潦草、更概念化的草图，上面用红笔画了大大的叉，旁边标注着激烈的词语：“视野受阻”、“入口不佳”、“必须清除”。
还有几张打印出来的文件碎片，似乎是关于产权法律纠纷的摘要，上面有手写的批注：“期限将至”、“最后通牒”、“必要时采取非常手段”。“非常手段”四个字下面，画了重重的下划线。
最让她心惊的，是一张撕碎的彩色打印照片的一角。那是一个小女孩的笑脸，背景模糊，但林晚认出，那是陈姐的女儿，小太阳。照片的碎片边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葡萄酒渍？或者是……
林晚不敢想下去。她迅速用手机拍下这些“证据”，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像逃离犯罪现场一样飞快地溜回自己的公寓。
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拍下的照片在手机屏幕上显得格外清晰。那些草图、批注、还有小太阳的照片……它们拼凑出的画面，让她不寒而栗。
顾夜云不仅仅是在执行公司的商业计划。他个人投入了强烈的负面情绪。他把面包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非常手段”指的是什么？仅仅是提高补偿金额？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她回想起顾夜云在社区会议上一闪而过的黑色恶意，以及他平时完美无瑕的伪装。这是一个极度善于控制情绪、同时也极度危险的人。他温和的外表下，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冷酷。
林晚看着手机里的照片。这些算证据吗？在法律上恐怕很薄弱。草图可以解释为设计构思，批注是工作笔记，照片更是无法说明什么。它们最多只能佐证她的“超感官”发现，却无法说服任何人相信顾夜云有犯罪意图。
她掌握了真相的碎片，却依然被困在孤独的迷宫里。警告陈姐的风险更大了，因为顾夜云显然是个有能量且手段狠辣的角色，打草惊蛇可能适得其反。
但坐视不理的代价，她现在看得更清楚了。那黑色的恶意，已经在酝酿具体的行动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