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看看。
看看那个所谓的“地下室犬舍”，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5
15栋在小区的最角落。
那边的地下室入口，平时很少有人去。
我走到入口，一股潮湿、混合着骚臭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心里顿时沉了下去。
是这个味道。
大量犬只聚集、又没有及时清理排泄物，才会有的味道。
入口的铁门虚掩着。
我推开一条缝，侧身闪了进去。
地下室的灯光很昏暗。
空气里的味道更浓了，熏得我有点反胃。
我顺着味道，朝深处走去。
很快，我就听到了声音。
不是活泼的犬吠。
而是一种低低的、绝望的呜咽。
还有爪子抓挠铁笼的声音。
绕过一个堆满杂物的拐角。
眼前的景象，让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几个锈迹斑斑的铁笼子，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
每个笼子里，都挤着好几只小狗。
泰迪、比熊、法斗……
都是时下流行的品种。
它们的毛发脏兮兮地黏在一起，脚下踩着自己的粪便。
水碗和食盆都是空的，或者盛着发霉的食物。
最里面的一个大笼子里，关着几只“种犬”。
一只金毛妈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乳房干瘪下垂，眼神空洞地看着笼外。
它的身边，围着一群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狗，正虚弱地叫着。
一只萨摩耶，美丽的白色长毛变成了灰黑色，腿上还有溃烂的伤口。
它们看到我，没有一只叫出声。
只是用一种麻木的、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地狱。
这里就是个人造的地狱。
我的手在发抖。
是气的。
我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把这一切，全都拍了下来。
笼子的惨状，小狗的状态，周围肮脏的环境。
我需要证据。
确凿的证据。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我立刻闪身躲到一个废弃的柜子后面。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中等身材，穿着件脏兮兮的背心，嘴里叼着烟。
他走到笼子前，粗暴地踢了一脚。
“叫什么叫！再叫没饭吃！”
他打开其中一个笼子，像抓小鸡一样，拎出一只发抖的泰迪幼犬。
“嗯，这只看着还行。洗洗干净，又能卖个好价钱。”
他自言自语着，脸上露出贪婪的笑。
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这就是王太口中“又便宜又好”的狗。
这就是张太即将要去挑选的“纯种大金毛”。
她们不知道，她们的虚荣和贪小便宜，正在为这个地狱添砖加瓦。
我躲在柜子后面，连呼吸都放轻了。
一直等到那个男人拎着小狗离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
我才敢走出来。
我没有再停留。
再待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冲出去。
我快步离开了地下室，回到了地面。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我差点哭出来。
我靠在墙上，一遍遍地看手机里的视频。
画面里的每一帧，都在灼烧我的心。
这件事，已经不是跟张太斗气那么简单了。
这关系到几十条生命。
我不能报警。
警察来了，最多是协调、罚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