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你女儿出事了!被车撞了,现在正在市医院抢救!”
电话那头,我妹妹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瞬间刺穿了我耳膜。
我正站在戈边上,看我老公陈峰和我们顺路捎上的穷游搭子小艾架设相机,准备拍落日。
漫天金色的霞光,壮丽的戈壁,都成了我眼中最讽刺的背景板。
血,一瞬间从我四肢百骸褪尽。
“陈峰!”我撕心裂肺地尖叫,“念念出事了!快!我们马上回去!”
1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戈壁滩上扭曲变形,带着绝望的颤音。
陈峰闻声转过头,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然后他扭头对那个叫小艾的女孩说:“角度不对,再往左边挪一点。”
小艾,那个我们在路上捡的穷游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被晒成蜜色,扎着个马尾,看起来青春又健康。她听到我的尖叫,明显愣了一下,拿着三脚架的手都僵住了。
“陈哥……”她有些迟疑地看向陈峰。
“听我的。”陈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窒息。我冲过去,一把抓住陈峰的胳膊,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他的肉里:“你没听见吗?陈峰!我们的女儿!念念在抢救!我要回去!”
他终于正眼看我了,但那双我曾深爱过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冰冷的荒漠。他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让我心寒的坚决。
“如烟,别闹。”他说。
别闹?
我的女儿生死未卜,他竟然说我是在胡闹?
一股凉气从我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陈峰,你疯了?那也是你的女儿!她才六岁!”
“我知道。”他点点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急也没用,我们现在在戈壁深处,离最近的机场也要开七八个小时。天马上就黑了,夜路不安全。”
“不安全?”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我女儿躺在手术台上,你跟我说开车不安全?陈峰,你还是不是人!”
我扑上去想抢他手里的车钥匙,他却轻而易举地侧身躲开,反手将我控制住。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的挣扎在他面前就像是螳臂当车。
“小艾,上车。”他没有再理会我,而是对着那个一脸惊惶的女孩下了命令。
小艾看看我,又看看陈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解,但她还是顺从地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那辆我们开了几千公里的越野车,此刻在我眼里像一头钢铁巨兽,即将载着我驶向更深的地狱。
陈峰把我粗暴地塞进后座,自己则坐上了副驾。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不是递给小艾,而是自己插进了钥匙孔,发动了汽车。
“开车。”他对着小艾说。
“陈哥,我们……我们去哪儿?”小艾的声音都在发抖。
陈峰看着前方无尽的荒野,夕阳的余晖将他的侧脸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
“随便开,兜圈子。”他吐出这五个字,像是在宣布对我的最终审判。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兜圈子?
在我的女儿等着我去救命的时候,我的丈夫,竟然让一个陌生女孩载着我,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戈壁上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