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猛地睁开了眼睛。
胸腔里还残留着利刃刺入的冰冷触感。
每一次。
每一次都那么真实。
他不敢耽搁，几乎是本能地驱动身体。手腕转动，没有预料中的剧痛。他快速翻身下床，动作因为重复了太多遍而带着一种麻木的流畅。手指摸到开关，“啪”一声，灯光驱散黑暗。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无情地指向两点十三分。
还有七分钟。
这是他第三次死亡前发现的规律。不，不是规律，是死刑倒计时。
他冲到衣柜前，粗暴地拉开柜门。指尖在叠放整齐的衣物间焦急翻找，寻找那根蒙尘的甩棍。冰冷的金属才能给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
一团柔软的黑色，蜷缩在衣柜最深的角落，像一只沉睡的幽灵，突兀地撞进他的视线。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一股混杂着酒精、悔恨和少女馨香的混乱记忆，汹涌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一年前。
他喝得烂醉如泥。
邻居家那个总是怯生生叫他“凡哥”的王雪娇……那晚的细节模糊不清，唯有她破碎的哭泣和自己沉重的喘息交织，还有指尖触碰到的那片细腻丝滑……是她的黑色丝袜。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不合时宜的羞耻与恐惧从脑中驱逐。
第七次了。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
这根本不是噩梦。噩梦不会如此周而复始，带着金属的腥甜和死亡的精准。这是一个无法醒来的炼狱。他被那个如同鬼魅的黑衣人，用各种方式，杀死了七次。又在这张床上，复活了七次。
这一次，不能再坐以待毙。
他的手指掠过那团让他心慌意乱的黑色柔软，终于握住了冰冷坚硬的甩棍柄。金属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他紧紧攥着甩棍，背靠墙壁，滑坐到地板上，眼睛死死盯着卧室那扇薄薄的门板。
呼吸被压到最轻。
耳朵捕捉着门外最细微的声响。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像沙漏坠向终结。
两点十九分。
“嗒……嗒……嗒……”
来了。
脚步声在客厅响起，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精准地走向卧室。
叶凡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不再像前几次那样试图逃跑或求饶。那些都试过了，结果是喉咙被割开，胸口被贯穿，头颅被砸碎。
门把手，轻轻转动。
黑影滑入。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黑衣人手中短刀划破空气，直刺他的心脏。位置、角度，与第六次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叶凡动了！
积蓄了七次死亡的全部力量，伴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吼，甩棍猛地挥出，砸向对方持刀的手腕！
“锵！”
金属交击的脆响在寂静中炸开。
黑衣人似乎微微偏头，对这次反抗感到一丝意外。动作只是停滞了半秒，另一只手如毒蛇般探出，速度快得超乎常人，精准地扣住了叶凡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仿佛铁钳。
甩棍脱手，当啷落地。
冰冷的刀锋再次贴上脖颈的皮肤。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然而，就在这一刻，借着床头灯昏暗的光线，叶凡看清了。在他挣扎时，手指无意中扯到了对方束紧的袖口，一小截白皙的手腕暴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