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不觉得对你们有愧,反而是你们对我不起,这两年干的一些混账事,我的确是故意的,就当你们欠我的。从今以后,恩怨两清,我也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听到不找麻烦,盛槐安心中松了口气,开口道:“这才对,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以后都不提了。你既然已经跟子璋结婚了,就好好过,他是个好孩子。”
“盛同志,请不要打断我。”
“好好好!”盛槐安颇有点不好意思,已经很久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了,这个女儿其实才是最像他的人。
乐舒也没看他,扫了几人一圈,这才继续说道:“第二,宣传科的工作既然当初是你的,我还给你,但我并不想给你道歉,我不觉得我欠你什么。”说完掏出了工作转让证明,放到了盛思瑶面前。
乐舒站起身来,抬脚准备离开,蒋如华有些犹疑:“不留下来吃饭吗?”
盛弦那天失手打了她,后来反应过来也很愧疚,想去道歉,被萧子璋以不想刺激到她拦在门外,如今见到她这浅笑安然的样子,想起来他小时候也是很期盼这个妹妹的,没想到走到了今天,开口道歉:“乐舒,对不起,你能原谅哥哥吗?”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对我没有义务和责任,你也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既然已经决定割席,乐舒便不会犹豫,所以想说什么便说了。
一家人齐齐看着她往外走,想挽留说些啥,但又不知从何开口,只见乐舒突然转过头来,笑着说:“终究是我们缘分太浅,我不强求了。”
蒋如华突然想起她刚出生的样子,粉粉糯糯的,还会对着她笑,干净的眼睛里只有她这个母亲,终究是她没护好她,她转过身去泪如雨下。盛槐安也有点泪目,但他想的是以后还有机会,慢慢弥补。
伤鸟归巢
处理好一切,乐舒留了一封信,就拿着介绍信离开了军区大院。
在坐火车前,乐舒去了趟报社,登了一则断亲声明。她以后不需要这些家人了,她从小拼命读书,不是为了深陷在这些情绪的沼泽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盛家看到断亲声明的时候,乐舒已经坐上了回村的牛车。对于他们的反应,她没有兴趣知道,追悔莫及也好,毫不在意也好,都与她无关了。
在木门前站了许久,手抬了又收,到底是近乡情怯,她怕养父怪她不懂事儿,在外丢了家里的脸。
“回家了,站门口干嘛?提着东西不累吗?”语气都是对于孩子回家的欣喜,还有许久不见的思念与担忧。
听到声音转过头便看见扛着锄头的精瘦老头,肩上都是灰色补丁,她跑过去扑向乐施,是再也忍不住的委屈,嚎啕大哭,边哭边说:“爸,对不起,我给你丢脸了。”
“孩子,这是受委屈了,不怕啊,咱回家了。”他本来想说自己身上脏,但女儿抱住他就哭,他一腔心思全是女儿受啥委屈了。
收拾好情绪,乐舒挽着乐施往回走,回到院子里,乐施让人坐在树底下的石凳上,又回房拿了西瓜出来,切两半,递给乐舒,开口说道:“今年新下的西瓜,你小时候最喜欢拿个小勺,勺着吃。”
乐舒边吃边掉眼泪,看着勺子上熟悉的花纹,是怎么也止不住的难过,她明明有爱她的家人,她非去追逐那虚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