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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怡努力平复好思绪,找到当时监护室的护士长。
“王护士长,我想看看我母亲手术时的录像,可以吗?”
护士长露出诧异的神色:“手术录像?贺主任审核确认手术操作没有问题后,已经取走归档。”
归档?沈晚怡的心一沉。
她不死心,又追问:“苏念念不是还在实习吗?怎么能进这么大型的手术?”
护士长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实习生观摩学习也是常有的......”
她的话明显是在回避。
贺宸霄把事情做得太滴水不漏了。
她坐牢期间,他拿着遗体火花同意书让她签字,口口声声说“伯母应该入土为安”。
如今想来,他是急着销毁证据!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昔日的温馨小屋已经完全变了样。
她亲自挑选的黑色漆皮沙发,换成了粉色布艺沙发。
玄关处悬挂的国风画,被俗气的风景画替代。
就连门口鞋架子上属于她的拖鞋,也被随意地塞在最底层,落满灰尘。
沈晚怡失魂落魄地走进卧室,将母亲的遗像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从天亮坐到天黑,直到身后的门被轻轻推开。
贺宸霄走进来将手搭在沈晚怡的肩上,“我听护士说你来医院找过我。”
“晚怡,别再自责了,伯母也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他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将她的思绪拉回半年前。
手术室外,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遍祈祷。
十个小时她滴水未沾,所有的意念都系在手术室内她最深爱的男人和至亲的母亲身上。
灯灭,门开。
他走出来,口罩掩不住眉眼间的疲惫,却对她露出宽慰的笑:
“放心,手术很成功。”
那一刻,他是她的神。
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语无伦次地感谢。
现在想来,跟在他身后出来的苏念念,眼底的慌张多么明显!
可她当时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甚至还好心地对苏念念说了声“辛苦了”。
为什么?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初见时,她急性阑尾炎发作,疼得死去活来。
他是医院特聘的专家,这种小手术根本无需他出手,却坚持亲自为她主刀。
术后,他每天都会来她的病房询问,眼里的关切远超一个医生对普通病人的程度。
她出院那天,他拦在她面前,耳根微红却目光坚定地表白。
母亲起初并不赞成,担心医生职业太忙,无暇照顾家庭。
他却无比郑重地对母亲承诺:“如果晚怡觉得工作会影响家庭,我可以辞职,我只想娶她。”
她知道他有多热爱医生这个职业。
他为学医放弃亿万家产的继承权,一头扎进救死扶伤的事业里。
他的理想和坚持,是她最敬佩和深爱他的地方。
所以,她说服母亲,嫁给了他。
那场婚礼,极尽奢华,轰动全城。
他握着她的手,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婚后,他确实做到了。
即使工作再忙,每一个纪念、日、她的生日,他都会精心准备礼物。
无数个他深夜手术归来的日子,总会从怀里掏出她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蛋糕。
他知道她体寒,亲自配药方,每晚雷打不动地给她泡脚按摩。
他的体贴入微,让当初反对的母亲放下所有成见,甚至疼他胜过疼她这个亲生女儿。
只要他休息,母亲必会做上一大桌他爱吃的菜。
母亲被查出心脏病时,她六神无主哭成泪人。
是他,冷静地分析病情,制定最稳妥的治疗方案。
母亲更是全身心地信任这个女婿,治疗过程中的每一步都严格按照他的安排。
直到手术前一夜,母亲还撑着病体亲自为他熬了滋补汤:
“小贺要做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太耗神了,得补补。”
手术结束后,他喝下那碗母亲熬的汤时,心里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巨大的痛苦和无法理解的情绪下,她带着最后的期盼看向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宸霄,你告诉我实话,我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贺宸霄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晚怡,我知道你很自责难过,但事实就是事实。”
“手术真的很成功,是你错过喂药时间要了伯母的命。”
她靠在他怀里,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心死了。
她轻轻地推开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再陪陪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