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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照在陈玉芝的脸上，她对着镜头，把声音拔高了八度：“家人们你们看，看看我这个儿媳妇！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家磨磨蹭蹭，一块地能拖一个钟头！”
镜头随着她的手臂晃动，对准了客厅中央的我。
我叫叶书兰。
我正弯着腰，手里拿着拖把，缓慢地在地板上移动。我没抬头，也没说话。
直播间的弹幕滚动得飞快。
【这媳妇也太懒了！】
【婆婆真不容易，娶个祖宗回家供着。】
【现在的小姑娘，哪个会干活啊，都得骂。】
陈玉芝看着评论，嘴角的法令纹深了下去，仿佛刻着无尽的刻薄。
“我让她跪下拿抹布擦，她还不乐意！我儿子郭盛飞在外面挣钱多辛苦，她在家里享福，连点活都干不好！”
她说完，走到我身边，脚尖踢了一下旁边的水桶。塑料桶晃了晃，污水溅出几滴，落在光洁的瓷砖上，像几滴眼泪。
“听见没？跪下！给我擦干净！”她的声音尖利得像一把锥子。
我停下动作，慢慢直起腰。
我看着陈玉芝，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她把镜头怼得更近了，似乎想把我脸上每一丝的不情愿都拍给直播间的“家人们”看。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妈，您镜头抬高点，把我脸拍全了，不然大家看不清我多不孝顺。”
陈玉芝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直播间的弹幕有一瞬间的停滞。
随即，更猛烈的谩骂涌了上来。
【哇，还敢顶嘴？】
【这媳妇有心机啊，想红？】
【婆婆你别怕，我们都支持你！】
陈玉芝看到弹幕，立刻又找回了底气。她冷笑一声：“好啊，还想当网红是吧？家人们，你们评评理，这样的儿媳妇，是不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我没再说话。
我放下拖把，蹲下身，伸出手，探向水桶里的那块灰色抹布。
我的动作很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就在我伸手的一瞬间，我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黑漆花架。
花架是郭盛飞买的，欧式复古风，又高又窄，本来就不稳。
花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上面摆着的一盆绿萝应声歪倒。
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密封袋，从繁茂的绿萝枝叶间滑落出来，掉在了光洁的瓷砖地面上。
啪嗒。
一声轻响。
在陈玉芝尖利的嗓音和直播间嘈杂的弹幕声中，这声轻响几乎微不可闻。
但我听见了。
陈玉芝也看见了。
她举着的手机镜头，也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幕。
袋子里，是白色的粉末状物体。
在客厅明亮的水晶灯下，那一点白色，显得格外刺眼。
直播间瞬间炸锅了。
刚才还在滚动谩骂的弹幕，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出现了长达三秒的空白。
然后，是井喷式的爆发。
【卧槽？那是什么？】
【白色的粉？是我眼花了吗？】
【？？？？？？？？】
【前面的别瞎猜，可能是洗衣粉吧……】
【你家洗衣粉用这么小的密封袋装？还藏在花盆里？】
【报警！快报警！】
陈玉芝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2
陈玉芝的第一个反应，是关掉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