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校服外套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简单的白色T恤。
他斜倚着窗框，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指节修长。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和高挺鼻梁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是许嘉蓁。
他站在那里，不像在等待谁，更像只是恰好停驻于此，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一点，神情有些淡，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疏离。
林薇轻轻吸了口气，攥住了陈夏音的袖口，力道泄露了内心的激动。
心脏在胸腔里突兀地加重了跳动，一下，又一下，沉闷而有力。陈夏音维持着步速，目光平视前方，试图将他摒除在视线之外，但他存在的感觉如此强烈，像一块磁石，干扰着周遭所有的秩序。
距离在缩短。
三步之遥时，他转回了头，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地脸上。那眼神很直接，带着一种审视的、毫不避讳的锐利。
他并没有拦住去路，只是在她经过他身侧的瞬间，向前微倾了身，声音不高，清冽得像初融的雪水，清晰地递到她的耳畔。
“陈夏音。”
她的脚步下意识地一滞。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铺垫，坦荡得近乎莽撞。
“我想追你，真的。”
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瞬间褪去，只剩下这几个字在耳膜里嗡嗡作响。
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根。陈夏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荚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干净又蓬勃。
她猛地侧过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玩笑，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纯粹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藏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抵着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手机那些偷偷保存的、来自篮球场和校园角落的影像，此刻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从附中体育馆第一次看见他起，那个在赛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就像一束光，蛮横地照进了她有些灰白的世界。
转学来七中，心底那份隐秘的期待，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瞬间戳破。
她应该感到欢喜么？或许是的。
但一股更深的、冰凉的理智迅速漫了上来。那些对他前赴后继的喜欢，还有黑板上那个日益迫近的数字……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紧涩，迎着他的目光，声音尽量放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刻意营造的冷淡：
“许同学，我们并不熟，不要开这种玩笑。”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是为了强调，又或许只是为了稳住自己微微发颤的声线，补上了那句最稳妥，也最像借口的话：
“而且，高三了，学习更重要。”
说完，陈夏音不再看他，几乎是立刻抬步，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林薇，快步走向教室后门。
她的背影挺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许嘉蓁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蓝白色的身影消失在门框内。走廊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
他微微眯了下眼，舌尖无声地顶了顶腮帮。
被拒绝了。
用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脑海中浮现出元旦晚会那晚，追光下那个不似凡尘的身影。
那一刻的悸动如此清晰而强烈，促使他来到这里，做出了生平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