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简，里面是近期魔域各方势力的动向。成为这片荒原公认的“修罗魔主”并未让她有丝毫松懈。
一名心腹魔将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敬畏：“尊上。”
“说。”云蘅并未抬眼。
“宫外……来了两人。”魔将的声音有些异样，“已在禁制外跪了……七日。”
云蘅捻着玉简的手指微微一顿。
魔将低下头，硬着头皮禀报：“是……仙界的清虚仙尊，和他那位弟子，玲珑。”
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只有幽冥晶石的光芒流转，映照着王座上那张冰雪雕琢般的侧颜。
许久，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打破了寂静。
“哦？”
她缓缓抬起眼，望向魔宫外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与禁制，看到了那两道跪在荒芜之地、与周遭魔气格格不入的“仙姿”。
“让他们进来。”
“本座，倒是有些好奇了。”
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不带半分旧情，只有一丝玩味的、冰冷的残忍。
魔将应声退去，脚步声在空旷大殿中渐远。
云蘅依旧斜倚王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简边缘。七年了。从灵虚峰顶金丹被剖，到堕魔崖下碎丹转魔，再到这血戮荒原挣扎求生，建立魔宫，被尊为“修罗魔主”……七百多个日夜，足够将曾经的痛楚淬炼成锋利的刃，也将那些模糊的面孔沉淀为记忆里无关紧要的尘埃。
她以为她早已忘了。
可当那两个人的名字被再次提起，灵虚峰顶的寒意，斩尘剑锋的冰冷，金丹剥离的剧痛，还有那人毫不犹豫的“最为合适”……竟依旧清晰如昨。
恨吗？
或许。但更深的，是一种彻骨的厌倦，和一丝被冒犯的戾气。
他们怎么敢来？
沉重的宫门在魔息催动下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轰鸣，割裂了魔宫内的死寂。门外是赤色荒原永恒不变的昏暗天光，裹挟着精纯魔气的风灌入，吹动了她额前几缕霜色发丝。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逆着光，一步步走入这森严魔域的心脏。
清虚仙尊依旧是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袍，只是此刻跪了七日，衣摆难免沾了尘土，脸色也比往日更显苍白，那双曾俯瞰众生的眼眸里，沉淀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痛惜，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悔意？
而他身侧，紧紧依偎着他的玲珑，更是楚楚可怜。她似乎精心打扮过，穿着藕荷色的仙裙，发髻微乱，眼圈泛红，看向云蘅的目光里带着怯怯的依赖，仿佛还是那个需要师姐庇护的小师妹。
“师姐……”玲珑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哭腔，软糯得能掐出水来，“我们……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云蘅没说话，目光淡淡扫过他们，像是在审视两件突然闯入的、不合时宜的摆设。
清虚仙尊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沉痛地落在云蘅苍白的面容和如雪的白发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云蘅……当日之事，是为师……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