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还算年轻,中介用看货物的眼神打量我半天,最后开出了三十万一个肾的价格。
三十万,正好是我妈手术需要的费用。
我颤抖地躺上了那个手术台。
取肾的过程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个黑诊所条件很差,连麻醉药的都是最次等的,我痛得把手心都掐出了血,被取走了一个肾。
我流着泪佝偻着出了诊所,来不及给自己喘息的时间就往医院赶。
结果在医院缴费时,这张我一直揣在怀里的银行卡却刷不出钱来。
我急得要命,问了银行的柜员,柜员却告诉我,钱在今天上午一到账就被被持卡人本人,也就是我的丈夫唐明强,一次性全部取走了。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在医院里疯狂地给唐明强打电话。
我忘了打到第多少通,对面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但接电话的并不是唐明强,而是唐明强的寡嫂王秀兰。
2
“怎么是你啊,”王秀兰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得意,“找明强什么事?他正陪我挑戒指呢,没空搭理你。”
我当时的心一下子凉了。
其实前段时间我就已经发现了唐明强跟他寡嫂之间的龌龊,当时我跟他大吵一架闹了离婚,谁知道正好撞上了我妈大病的事情,我每天都在医院陪床,所以我最近都没怎么跟他联系,自然也不知道他跟王秀兰的关系已经到了演都懒得再演的地步。
“让唐明强接电话!那三十万!那是我妈的救命钱!他凭什么转走!”
王秀兰嗤笑了一声,“什么救命钱?明强说了,那钱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来给我们买点实在东西,我看中了一颗三克拉的钻戒,正好三十万。”
“”这就是天意,反正你妈那病治了也是浪费钱,还不如成全我和明强的爱情。”
“当年要嫁给明强本来就是我,明强早就说好了要给我个大钻戒,真是谢谢你那三十万了。”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唐明强不耐的声音,“跟她啰嗦什么,钱都付了,把戒指带上咱们回酒店。”
王秀兰立马花枝乱颤地笑了一通笑着嗔怪他“死鬼,就这么急不可耐吗”,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任凭我再怎么打过去都没人再接。
我发了疯一样的打了几个小时电话,又跟身边的每一个朋友打听唐明强的下落,却得知他昨天就已经去了北方一个省,为了带王秀兰旅游。
从我这过去最快也要注意六个小时,我妈等不到了。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病房的,只记得我爸满怀期待地看着我,“闺女,你不是说借到钱了吗,医生说再不缴费你妈就来不及救了!”
我看着我爸殷切的眼神,又看向病床上气息微弱的母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刚失去一个肾又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双重刺激下我直接晕倒在了医院里。
等我再次醒来时是我爸红着眼眶坐在我病床旁边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闺女,你妈没了。”
因为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在我晕过去后的半小时,我妈再也没能睁开眼睛。
我爸绝望地看着我妈一点点失去最后的生气,还要在我的病床旁边照顾我。
我不知道他那一夜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记得那晚他一夜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