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了晚上,情况急转直下。

体温计的水银柱直接飙到了39.8度。

我感觉意识都有些模糊,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组一样疼,连翻身去拿水的力气都没有。

黑暗中,恐惧害怕像潮水般涌来,我用尽最后一丝清醒,拨通了陈阳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是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林薇带着醉意、含糊不清的歌声。

“陈……陈阳……”我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我发烧了,好难受……可能要去医院……”

“宝贝,我这边走不开啊!”他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显得遥远而不耐烦,“薇薇她情绪彻底崩溃了,哭得歇斯底里,刚才还要冲出去拦车,我怕她做傻事!必须得看着!发烧去什么医院啊,交叉感染更麻烦!你再坚持一下,多喝热水,捂汗睡一觉,等我回来给你带退烧药!”

“我……真的不行了……感觉……要死了……”我感觉呼吸都带着滚烫的火星,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叶生疼。

“好了好了!你别吓我行不行!薇薇跑出去了!我先挂了啊!你懂事点,自己想办法!”话音未落,电话就被粗暴地掐断。

我再打过去,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懂事……在我可能快要死掉的时候,他让我懂事点,自己想办法。

那一刻,巨大的绝望和冰冷的恐惧彻底淹没了我。

如果他回来,看到的是我冰冷的尸体,他会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哪怕一秒钟?

求生的本能让我用颤抖的、几乎不听使唤的手,摸索着按下了120。

接通后,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报出了地址,便彻底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在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我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车顶灯旋转的、令人眩晕的光斑,心里那片为他燃烧了多年的火苗,“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我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是第二天清晨。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手背上打着点滴,冰凉的液体正一点点输入我的血管。

护士告诉我,我得了急性肺炎,再晚来一点可能引起严重并发症,很危险。是一位好心的邻居听到动静,帮忙开的门,并随车来医院帮我办理了初步的住院手续。

我虚弱地道谢,然后拿出手机。

屏幕上是陈阳在凌晨三点多发的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他和林薇在酒吧碰杯,林薇靠在他肩上,笑得一脸依赖。他配文:“陪失恋的兄弟熬过最难的一夜,义气当头![啤酒]”

下面共同朋友的评论清一色是:“阳哥牛逼!真哥们儿!” “薇姐不哭,有阳哥在!”

没有一个人,想起过我。

没有一个人,问一句他的女朋友在哪里。

我平静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手指轻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微信、电话、支付宝,甚至微博和网易云音乐。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4 无声的告别与新生序曲

出院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