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我耳边低语，放大我心里的杂念。
“他们都看不起你。”
“一个弹琴的，有什么用？”
“你的师父更看重你的师弟。”
“你永远也比不上那些剑修。”
这些声音，换做任何一个心境不稳的修士，恐怕早就崩溃了。
但我，闻筝。
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我的心，比我身下的昆仑寒玉还要冷，还要硬。
这些小把戏，对我没用。
我不仅没有受到干扰，反而生出了一丝喜悦。
真的。
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高山流水》这曲子，弹了一万遍，早就腻了。
就像一道菜，天天吃，山珍海味也吃成了白水煮菜。
正觉得无聊呢。
你们就给我送来了新的调味料。
虽然这调味料，是剧毒。
但在我这里，毒药和补药，用法不同而已。
我的指法，没有丝毫变化。
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台下的人，根本不知道，此刻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厮杀。
他们只看到，闻筝仙子的琴艺，似乎又精进了。
琴音越发高亢，意境越发辽远。
只有烈音宗那几个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怎么回事？
他们的碎心魔音，已经催动到了极致。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已经七窍流血了才对。
为什么我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甚至……弹得更好了？
别急。
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们送的这份大礼，我得好好利用一下。
《高山流水》的意境，太和平了。
不配用这么刺激的调料。
是时候，换一首曲子了。
5
我没有停下。
琴曲的衔接，要天衣无缝。
在《高山流水》最后一个音符即将落下的时候，我的左手，重重地按在了一根琴弦上。
右手食指，猛地一挑！
“铮！”
一声锐响，划破长空。
不再是之前的清越空灵。
而是一种充满了铁锈味和血腥气的，金铁交鸣之声。
台下所有闭着眼睛的修士，同时睁开了眼。
他们脸上的惬意，瞬间变成了惊愕。
刚才还是春日江山，风和日丽。
怎么一瞬间，就变成了尸山血海，战鼓齐鸣？
我的指法变了。
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感。
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出鞘的利刃，带着森然的杀气。
琴声不再是流水。
是千军万马。
是铁蹄铮铮。
是刀剑碰撞。
是战士的怒吼，是垂死者的悲鸣。
《十面埋伏》。
天水阁的禁曲之一。
此曲一出，非死即伤。
师父再三告诫我，除非到了生死关头，否则绝不能轻易动用。
今天，我觉得挺合适的。
那股碎心魔音还在。
它还在锲而不舍地往我脑子里钻。
但我已经不理它了。
我敞开了我的心神。
来吧。
来多少，我吃多少。
我将那股魔音，全部吸纳过来，当成了燃料。
它原本是想引爆我心里的负面情绪。
现在，它成功了。
它引爆了我藏在琴音里的，那股滔天的杀意。
我的杀意，通过琴声，具象化了。
高台之上，以我为中心，空气开始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