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了扯嘴角：「顾大人记性真好。那书里可写了，你最后位极人臣，风光无限。我可不记得你死了。」
「那是书！」他眼眶泛红，情绪激动起来，「可我真真切切地感受过被烈火焚身的痛苦，感受过失去挚爱的绝望！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沈薇薇！」
他的恨意如此真实，真实到让我有些恍惚。
难道穿书的体验，还分沉浸式和旁观式两种？
我穿过来，只觉得是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每天琢磨着怎么避开自己的死亡结局。
他倒好，直接把自己当成苦主了。
「所以，你每个月来这里，就是对着自己的牌位，回忆自己上辈子有多惨，然后给我记上一笔？」我问。
他别过脸，算是默认。
我看着那块孤零零的牌位，忽然觉得有点可怜。
「一个人待着多孤单啊。」
他没懂我的意思，只是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
「那我也拜拜吧。」
我从他手里拿过燃着的香，对着牌位煞有介事地拜了三拜。
「顾大人，祝你在天之灵，早日安息。」
顾晏尘的脸都气绿了。
「沈薇薇，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拂袖而去，步履匆匆，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块牌位，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
你不是喜欢玩角色扮演吗？
行，我陪你玩。
第二天，我趁着顾晏尘上朝，带了几个心腹家丁，又去了一趟寒山寺。
我还特意请了京城里手艺最好的木匠。
等顾晏尘下个月十五再来的时候，禅房里已经大变样。
原本孤零零的「吾夫顾晏尘之位」旁，整整齐齐地多了三个牌位。
左边是「先考顾怀章之位」，右边是「先妣温如玉之位」。
正中间，比顾晏尘的牌位还高了半分的，是「挚爱林清雪之位」。
每一个牌位都用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雕花繁复，比他那个黑漆木的看起来气派多了。
牌位前，香炉、贡品、纸钱，一应俱全。
我甚至还贴心地在墙上挂了一副挽联。
上联：金童玉女相伴去
下联：合家团圆赴黄泉
横批：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我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等着好戏开场。
3 墓碑之谋
顾晏尘踏入禅房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着那一排牌位，脸色从铁青到煞白，最后涨成了猪肝色。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像是要用眼神把我凌迟。
「沈！薇！薇！」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夫君，你来了？快来，我刚给你爹娘和林姑娘上了头香。」
我指着那些牌位，热情地介绍道：「你看，我特意找人打听了他们的生辰八字和喜好。给你爹备的是他最爱的竹叶青，给你娘备的是她生前最喜欢的桃花酥，至于林姑娘嘛……」
我顿了顿，拿起一盘精致的糕点：「我寻思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应该喜欢这些甜点。」
「你闭嘴！」顾晏尘冲过来，一把挥掉了桌上的所有贡品。
盘子碎裂的声音在空旷的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