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声音十分焦急:「爸,你得抓紧把房产过户了。等妈走了,她娘家那群人肯定要来分财产。」
「还有诈骗这事,还得查银行流水。别是我妈偷偷把钱转给她走了。」儿媳补充道。
丈夫周涛沉默片刻,还是同意了:「你们说得对,是该早点准备,免得夜长梦多。」
这些话像一桶冰水,将我从头浇到脚,从外浇到内。
全身拔凉。
我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一个随意的玩笑,竟让我看清了这群最亲的人。
那我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呢?
我摸着脸上日益深刻的皱纹,看着因常年洗碗而粗糙的双手。连身上这件褪色的羊毛衫,还是六年前商场打折买的。
而我付出一切的家人,正在计算着我死后能留下什么。
我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我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心血。
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2
凌晨五点,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不知该去哪儿,但内心催促着我的脚步,不让停不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顺从自己的意愿,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早上七点半,手机铃声响起,儿媳语气焦躁。
「妈,你怎么还没送妞妞上学?」
儿子抢过电话:「妈,你别闹了。早饭没人做,孩子没人送,难道就因为我们不给你治病?」
我心口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
「我不做饭你们就会饿死吗?」
「你连亲妈的命都可以不要,我凭什么还要伺候你们?养你还不如养个白眼狼!」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才嘟囔了一句:
「不做就不做呗,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半小时后,老公周涛才在街心花园找到我。
他急得直拍大腿:「哎哟喂,我的祖宗诶,你在这儿干什么?你要治病我们治就是了,闹成这样多丢人啊?」
我不禁苦笑。
是啊,多丢人。
他这位重点大学的教授,最在意的就是体面。
彩票就在我包里,里面的钱足够我治病。
可我真正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他们的一句真心关心而已。
3
回到家,我第一次吃到了不是自己做的饭菜。
桌上摆着外卖盒,红烧肉的油脂已经凝固发白。
我给孙女儿夹了块排骨,她小脸一皱,把碗往后挪了挪。
我的手悬在半空,儿子见状沉下脸:「妈,你都确诊癌症了,怎么还用自己筷子夹菜?公筷不是摆在那儿吗?」
桌上的公筷向来只有周涛偶尔会用,我以为这次也没什么不同。
看来他们嫌我得了绝症,嫌弃我脏了。
一股酸涩涌上喉咙,我顿时失了胃口。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直到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周涛看了眼屏幕,迅速挂断后忙不迭解释:「系里催我开会,我吃完就得去学校。」
我看着他略显慌乱的眼神,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这才注意到他领口处露出的一条暗紫色条纹领带,质地精良。可我从未见过这条领带。
我上前给他打理领带,故意问道:「你这领带挺别致的,什么时候买的?」
他愣了一下,低头扒饭含糊道:「哦,是我上月 15 号逛街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