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可以命人去取雉鸡羽毛,但你必须补好这件雀金裘,且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
“反正事情败露,陛下砍的是你的脑袋,又不是本宫的。”
江贵妃也给了我七日的时间。
然而我在第五日傍晚,便将雀金裘的破洞补全。
第七日正好是皇帝的家宴。
江贵妃穿着我补好的雀金裘,惊艳登场。
宴会上灯火煌煌,无数双皇亲国戚的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愣是瞧不出这袭锦绣华裳上的半点破绽。
贵妃不但自己出尽了风头,还为皇帝在兄弟姐妹前挣足了颜面。
皇帝龙颜大悦,当夜便宿在了关雎宫。
第二日江贵妃心情大好,对我的态度更加亲热: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怎么有这一手针线绝活?”
我老老实实地答了:
“奴婢小名流苏,江南人士,从小跟着阿姐学习刺绣,已有十五六年了。”
江贵妃含笑道:
“很好,流苏,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宫的心腹了。”
就这样,江贵妃让我成了她的贴身婢女,包揽了她所有的针线活。
偶尔贵妃也会问起我:
“你说你阿姐的绣活比你还厉害,可否传进宫中,让本宫开开眼?”
而我总是敷衍着她:
“阿姐三年前便死了,怕是没这个福气。”
只有在她不见的地方,我才会露出充满仇恨的表情。
江月瑶,你忘记了吗,是你害死了她。
2.
我叫流苏,阿姐叫璎珞。
我和阿姐并没有血缘关系,都是孤儿,一同被江南最有名的绣娘收养,向她拜师,学习刺绣。
阿姐宛如嫘祖转世,才两三年的功夫,便学到了师父的九成功力。
绣工细密,不露针迹,穿针引线间,万千风景旖旎于布匹之上,名震江南。
而我却是个天生的手残,就连一条金鱼都绣得歪歪扭扭,上不得台面。
可阿姐才不嫌弃我呢。
我用的帕子,穿的里衣,一针一线都是阿姐的心意。
她说,要给我做一辈子衣裳。
还安慰我,没准我的厉害在别处。
师父辞世前,将整个绣坊都托付给阿姐。
对于我,她唯有一句:“流苏啊,你能帮你姐姐缠几个线团,师父我在九泉之下便也安心了。”
守灵的时候,阿姐红着眼眶,牵起我的手。
我明白她的意思。
绣坊有她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我们两个弱女子一定要把师父的遗产撑起来。
后来,阿姐不但传承了师父的一手绣活,还在师父原本的技艺上颇有创新,把绣坊经营得有声有色。
最要紧的是,阿姐更有一颗慈悲之心。
她时常给露宿街头的流浪儿制作冬衣,避免他们在寒风呼啸的冬夜冻死。
也会给家境贫寒的新娘缝制嫁衣,让她们风风光光地出阁。
有一次,阿姐打山下破庙捡了个受伤的瞎眼小乞丐。
小乞丐是从京城来的。
阿姐用手帕给他包扎伤口,他摩挲着上头精致的春燕刺绣,赞叹道:
“姐姐如此厉害,没有想过去京城大展身手吗?”
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阿姐。
继承师父衣钵的短短几年间,阿姐早已成为江南最出色的绣娘。
但她是极有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