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着他。
“这就奇怪了。”
“火云草，性属纯阳，喜好干燥，只会生长在‘赤炎金’矿脉的附近。”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摊位前，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而‘赤炎金’矿脉，其形成的地脉环境，必须是地火旺盛，灵气燥烈之地。方圆百里之内，水汽全无。”
我说得很慢，像是在背诵书本。
“可是我手上的这块石头，”我把它托起来，让所有人都看得到，“它的学名叫星辰铁。其质地阴寒，是吸收九天星辉之力，在极阴极寒的潮湿之地，经过至少三千年才能凝结成的灵矿。”
我看向山羊胡老头，眼神里全是纯真的不解。
“一个纯阳燥烈，一个极阴湿寒。这两种东西，怎么会长在一起呢？就好像把鱼养在沙漠里一样，不太可能吧？”
周围“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嘿，这小姑娘说得有道理啊！”
“赤炎金和星辰铁，这属性完全相反啊！”
“这老头，果然是在吹牛！”
山羊胡老头的脸，瞬间从红变白，又从白变青，跟开了染坊似的。
他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是刻在《百草录》和《万矿集》第一页的基础知识。
任何一个炼丹师或者炼器师的学徒，都倒背如流。
他可以编故事，但他编不出常识。
他想骗的，就是我这种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肥羊”。
可惜，他今天撞上了一头披着羊皮的……嗯，楚家人。
“小姑娘，你……你胡说八道！你懂什么！”他急了，开始耍赖，“我亲眼见到的，还能有假？”
“我没说您说谎呀。”我连忙摆手，一脸无辜。
“我只是觉得，您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把在不同地方挖到的宝贝，记混了而已。”
我把石头轻轻放回他的摊位上。
“这块星辰铁原矿，质地还算不错，提纯之后，大概能得一斤半的精铁。按照坊市的行情，两百块下品灵石，不能再多了。”
我条理分明，语气诚恳，像个真心实意帮他估价的晚辈。
“您要是记错了故事，卖错了价，岂不是亏大了？”
我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哄笑。
“亏大了？我看是赚大了才对！”
“哈哈哈，把两百的东西卖五百，这老小子心真黑！”
“被个小姑娘当场拆穿，丢死人了！”
山羊胡老头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他瞪着我，眼神里冒着火，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但我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还对他甜甜一笑。
“老伯，您再好好想想？要是想起来了，两百灵石，我就收了。”
这是给他台阶下。
他要是认了，今天只是“记性不好”，亏点面子，把东西卖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要是不认，那他就是个当众行骗的骗子。
以后在这云游坊市，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过了好半天，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算你狠……两百就两百！”
他一把夺过我递过去的灵石袋，把石头粗暴地塞进我怀里，扭过头去，再也不看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