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望着花海,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突然轻声道:“三百年前那场大战,战死的妖兵连魂魄都拼凑不全。”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我原以为用心头血浇灌曼珠沙华,就能让他们找到归途......” 话音戛然而止,他转过身去,背对着我。我却在他转身的瞬间,看见他咳出的血滴悄然坠入花海,那血滴仿佛带着魔力,瞬间滋养出更艳的花朵,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妖异而凄美。那一刻,我才真正懂得,这片绚烂的花海背后,藏着他多少不为人知的付出与坚持,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亡魂安息,为了让这荒芜的妖界多一抹亮色,也为了能博我一笑。

4缘浅

变故的来临早有征兆。那日我蹲在花海边缘,指尖刚将天界的月光昙花种埋进土里,整片曼珠沙华突然诡异地无风自动。暗红色的花茎如无数扭曲的血管暴起,花瓣簌簌抖落,在地面堆积成厚厚的血毯。怀中的传讯玉简毫无预兆地发烫,烫得我皮肤生疼,几乎与此同时,赤焰的惊怒在神识中炸响:“快走!” 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仿佛隔着千万里都能感受到他的急迫。

可天帝的声音裹挟着雷霆万钧的威压,瞬间震得我耳膜生疼:“赤焰妖君屠戮凡人村落,罪证确凿。三日后,率天兵围剿妖界。” 玉简在我手中寸寸碎裂,飞溅的玉屑划伤脸颊,我却感觉不到疼痛,满心都是不可置信。眼前浮现出赤焰温柔地将桂花酿倒入酒杯的模样,那样的人,怎会做出屠戮之事?

当我冲进战场,漫天血色与妖火交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喊杀声、兵器碰撞声、痛苦的哀嚎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肝胆俱裂。赤焰浑身浴血,银甲早已被染成暗红,却仍笑着接住踉跄奔来的我,将一朵染血的彼岸花别在我发间:“看看这花,开得比以往都艳。” 他的笑容灿烂如昔,可眼底藏不住的疲惫,让我的心狠狠揪起。

远处天兵的呼喝声由远及近,他的笑容骤然凝固,眼神变得冰冷而疏离:“原来,你是来取我性命的。” “不是!” 我急切地攥着他的衣袖,却摸到一手粘稠的血 —— 那血温热而潮湿,透过布料,我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体在颤抖。这一刻我才明白,他为了镇压暴动的妖魂,早已透支了全部修为,每一道伤口都在诉说着他的艰难与坚持。

诛妖箭破空而来的尖啸声撕裂空气,赤焰想都没想就将我护在身后。他凝聚起的妖力屏障在箭雨下寸寸碎裂,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割裂我的心。“别犯傻,” 他咳着血,用染血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指腹粗糙而滚烫,“这花虽开在地狱,却能照亮亡魂归乡的路。” 他的血滴落在身后的曼珠沙华上,原本妖异的花朵竟透出圣洁的白光,一朵朵花苞在血雨中疯狂绽放,根茎如锁链般缠住冲来的天兵。

“就像你照亮了我的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我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想要抓住他却只触到一片虚影。

三生石前,红线被斩断的剧痛让我眼前炸开万千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