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林晚,这辈子最擅长的两件事:一是救人,二是杀人。
而现在,我正在京城最大的济世堂里,做着第一件事,心里却盘算着第二件。
指尖捻着晒干的鸢尾根,浓郁的苦涩气味钻入鼻腔,却让我异常清醒。
这是我重生的第三个月。
上一世,我死在我最信任的、也是唯一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当朝太子萧绝的剑下。
理由?一场我至今未能完全理清的“背叛”。
可笑的是,我回来了,带着夜枭首领的全部记忆,以及一个要命的秘密——我需要靠接近那个杀我的男人,才能活下去,或者说,才能获得向他和背后真相复仇的力量。
袖口因抬手取药而微微滑落,露出一小段苍白的手腕,以及腕间那道若隐若现、呈灰败之色的胭脂纹。
这便是那个秘密的印记——“情欲能量”的具象化。
能量充盈时,它艳若桃花;枯竭时,便如此刻,灰败得如同死灰。
能量即将耗尽,这意味着,我若再不能从萧绝身上汲取,不仅即将到来的“预知梦”无法触发,连这重生的性命都可能不保。
“太子殿下驾到——”
门外传来尖细的唱喏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机会来了,也是危险的开始。
我深吸一口气,在他被侍卫簇拥着踏入医馆的瞬间,手中捣药的玉杵“不慎”滑落,锋利的边缘在我食指上划开一道细小的口子。
血珠迅速渗出,刺目的红。
痛感清晰,但我心中更冷。
我佯装惊慌,低头用帕子按住伤口。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清冽的龙涎香气。
“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一如外界传闻的那位仁德太子。
可我知道,这温润之下,是足以噬人的冰寒。
一方素白锦帕递到我眼前,上面绣着精致的暗纹。
我没有接,只是福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民女不慎……”
话未说完,我的手腕已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萧绝的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容抗拒。
他拿开我按着伤口的帕子,审视着那道细微的划痕。
馆内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他垂着眼睫,我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能感觉到他指腹在我腕间轻轻摩挲,不是暧昧,更像是一种……审视。
突然,他抬眸,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入我眼中。
“这伤痕……”
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看着不像是新伤,倒像是……鸢尾毒的陈旧痕迹?”
我心中剧震,背后瞬间沁出冷汗。
鸢尾毒!
那是我前世服下自尽,并借此重生的毒药!
他怎么会知道?
而且,这明明是新划伤,他为何要说是陈旧痕?
是试探?还是他……也知道了什么?
重生以来所有的伪装和冷静,几乎在这一刻崩裂。
我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迫使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疑惑:
“殿下恕罪,民女愚钝,不知何为鸢尾毒。这……这只是方才被玉杵所伤。”
他盯着我,半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没有松开我的手,反而用那方锦帕,慢条斯理地为我包扎起那个微不足道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