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分析太子提供的南方气候奏报及河道官员的调动信息,楚清音敏锐地判断,南方几州夏季极可能有持续暴雨,引发水患,进而导致秋粮减产,甚至影响漕运。若能提前布局,不仅能赚取巨额利润,更能为太子将来可能的赈灾提供充足的粮草,立下大功。
这个念头让她心潮澎湃。她仔细推演,认为风险可控,利润惊人,且能一举多得。于是,她说服了铁柱等几位最早跟随她、对她深信不疑的核心骨干,几乎押上了“清音商号”所有的流动资金,甚至默许他们投入了部分个人积蓄。通过一个由太子方面引荐、看似背景干净可靠的中间人,他们秘密地在运河沿线几个不起眼的私人仓廪中,囤积了数量惊人的漕粮。
行动之初,一切顺利。粮价正如她所料,开始缓慢爬升。商号上下,包括楚清音自己,都沉浸在一种乐观而兴奋的情绪中。她甚至开始规划,这笔利润该如何分配,如何进一步扩大商号的规模。
然而,她低估了对手的狡诈与狠辣,也高估了那看似可靠的“引荐”背后的复杂性。这正中了楚家与靖安王派来的双重间谍精心设下的圈套!那个中间人,早已被收买。
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囤粮的仓库被户部官员带着兵丁以“涉嫌巨额囤积居奇、恶意操控市场、意图扰乱京师安定”的严厉罪名,突然查封!所有粮食,尽数罚没充公!
消息像一道惊雷,在深夜炸响在听雪轩。铁柱派来报信的人脸色惨白,语无伦次。楚清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粉碎。
资金链瞬间彻底断裂!先前因粮价看涨而赊购的款项,供货商的尾款,一下子都成了催命符。债主们闻风而动,次日一早便堵了“清音商号”的门面。更雪上加霜的是,作为明面上的负责人,铁柱当场就被官府来的差役捉拿带走,投入大牢!
消息传开,那些当初被楚清音说服、押上了身家的核心手下们,瞬间炸了锅。恐慌、愤怒、质疑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银子!那是我全家老小的活命钱啊!”
“当初可是您保证万无一失的!”
“铁柱哥还在牢里!怎么办?!”
周嬷嬷急得直掉眼泪,试图阻拦,却被激动的人群推开。楚清音站在院中,面对着那一张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耳边是尖锐的指责和哭诉。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巨大的失败感和自责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太自信了,太急于求成了,忽略了潜在的陷阱,连累了这些信任她的人!
她将自己反锁在房内。周嬷嬷贴在门外,只听到里面传来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和仿佛困兽般的踱步声。过了许久,楚清音打开了房门。她眼底布满骇人的血丝,容颜憔悴,但神情却已恢复了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她没有逃避,而是直接走到院中“此次‘漕粮劫案’,错全在我楚清音一人。”她的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是我判断失误,是我识人不明,是我急功近利,连累了大家,连累了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