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第N次对着电脑屏幕叹气时,阳台传来“哐当”一声闷响。
她趿着拖鞋推开门,就见隔壁的江熠正蹲在她家晾衣绳下,手里还攥着半截断了的晾衣杆,头顶沾着片梧桐叶。
“又砸我家?”林溪抱起胳膊。
江熠猛地抬头,梧桐叶应声飘落,露出双清澈得过分的眼睛:“溪溪姐,风、风吹的。”他指尖蜷了蜷,耳根泛着红,“我赔你新的。”
林溪瞥向隔壁阳台——他们家晾衣绳明明好好地拴在栏杆上,哪像是被风吹断的样子。她从十二岁搬到这栋楼,就没见过江熠说过几句实话。
比如现在,他校服口袋里露出的半截包装纸,分明是她昨天念叨想吃的草莓味真知棒。
“不用赔。”林溪转身要走,手腕突然被轻轻拽住。少年的指尖带着刚摸过冰块的凉意,像片羽毛扫过皮肤。
“那、那我帮你收衣服?”江熠声音发紧,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晾在绳上的白T恤,“快下雨了。”
林溪低头看他手背上的薄茧——上周他说帮邻居搬花盆磨的,可她明明看见他在楼下篮球场打了一下午球。
这人总爱用些蹩脚的借口靠近,偏生每次都装得像只受惊的小鹿,让她狠不下心戳穿。
“不用。”
她抽回手,没忍住揉了把他软乎乎的头发,“下次想找我,直接敲门。”
江熠僵在原地,直到林溪关了阳台门,才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口袋里的真知棒包装被他捏得变了形,糖块硌着掌心,甜意却悄悄漫到了眉梢。
高二开学那天,林溪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搬新书,回来时发现自己座位上多了个陌生的书包。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袖口别着的校牌晃悠悠的——江熠,高二(3)班。
“你怎么在这?”林溪把怀里的书往桌上一放,惊得桌角的笔筒都倒了。
江熠正弯腰捡滚到脚边的笔,闻言抬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只眼睛:“我……转班了。”他把捡好的笔塞进笔筒,推回林溪手边,“老师说,你旁边空位没人。”
林溪盯着他泛红的耳垂,突然想起上周在教务处门口,听见他跟教导主任求情。当时她以为是这小子又犯了什么错,现在想来,怕是为了转班的事。
“你原来的班不是挺好的?”林溪拉开椅子坐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柠檬草香味——是江熠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不好。”江熠答得飞快,像是怕她不信,又补充道,“同桌总抄我作业。”
林溪挑眉。她上周还看见江熠把自己的数学卷子主动塞给原同桌,连名字都替人改好了。这谎撒的,越来越没技术含量了。
“行吧。”林溪翻开崭新的语文课本,假装没看见少年悄悄往她这边挪了挪椅子,“以后不许上课睡觉。”
江熠立刻坐直了背,像只被顺毛的猫,乖得不像话:“嗯!”
转班后的江熠,成了林溪的专属小尾巴。
早上她刚进教室,桌上就摆好了温温的豆浆,吸管已经插好;中午去食堂排队,回头总能看见他端着餐盘跟在后面,餐盘里永远多一份她爱吃的糖醋里脊;晚自习她做卷子到天黑,收拾书包时,会发现桌肚里多了颗包装可爱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