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出，那人头一歪，再次昏厥。
李不寿面无表情地掰开他的手指，将他重新用兽皮裹紧。
他心里已经有了判断：这是一场追杀，而追杀者，极其擅长伪造一个看起来天衣无缝的死亡现场。
他继续翻检，终于在那人的靴筒夹层里，摸到一块玉佩的残片，一面雕着云纹，另一面是几个小字：癸未年秋•授业于楼。
他正准备将这些烫手的东西全部扔进雪崖，风雪深处，隐约传来了犬吠和急促的马蹄踏雪声。
不止一骑，至少六骑，正循着血迹追踪而来。
李不寿瞳孔一缩，果断一脚踩灭了洞口的火堆。
他拖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秦川，闪身潜入雪窟最深处一道仅容一人的冰隙，再用积雪和枯枝将洞口死死封住。
就在马蹄声停在雪窟外的一刹那，他看见怀里的秦川嘴角溢出黑色的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地上划出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信我。
紧接着，他头彻底歪向一旁，断了气。
李不寿盯着地上那三个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一个将死之人，凭什么让他信？
但他还是解下背篓，将那柄诡异的古剑和地图塞了进去，藏在了岩壁的一处暗格里。
因为他知道，外面那些人要找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这把剑。
只要他们还在找，自己就永远别想安稳地回家。
许久，风雪卷着马蹄声远去。
李不寿从冰隙里钻出，洞内一片死寂。
他走回秦川的尸体旁，准备处理掉这个麻烦。
可他目光一凝，发现秦川那只原本紧握成拳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掌心之中，赫然躺着一枚极小的铜哨。
哨子的形状，像一只俯冲捕食的鹰喙。
李不寿的呼吸瞬间停滞。
二十年前，被满门屠尽的北境飞鹰堂，用的就是这种传令信物。
而他永远记得，养父老哑叔临终前，从枕头底下掉出来的，也是一枚一模一样的哨子。
第2章 饿狼不吃死人肉
那个哨子的记忆像一根冰刺，扎得李不寿心口一寒。
但他没有时间沉湎于过去，活下去，才是对老哑叔最好的交代。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
李不寿将秦川那具已经开始僵硬的尸体用藤条捆在背上，那重量沉得像一块冻铁，压得他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的积雪。
他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十里外的老熊洞走去。
那里是真正的蛮荒之地，是猎人也不愿轻易涉足的险境。
两个时辰后，他终于抵达。
洞口黑黢黢的，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野兽腥味。
他将尸体拖进洞内，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在尸身上划开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又撕下一大块衣角，让血腥味彻底弥漫开。
接着，他从皮囊里掏出一块用尿液浸泡过的腐肉，狠狠地砸在洞口的岩石上，这是对山中猛兽最致命的诱惑。
做完这一切，他用刀尖在石壁上刻下数道凌乱的抓痕，仿佛一场惨烈的殊死搏斗曾在此上演。
最后，他将从秦川衣角撕下的那块染血布条，不经意地挂在了一丛荆棘上。
这还不够。
他像只灵猴，攀上洞口侧面的悬崖，在积雪覆盖的松枝间，布下了他最熟悉的三重死亡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