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被一层无形的压膜紧紧包住,连呼吸都变得灼热难熬。
苏砚靠在落地窗前,任由手里的高脚水杯倾斜,琥珀色的液体晃出杯口,滴落在他脚边的羊毛地毯上。
他们,居然真的查到了这个地步。
他喃喃自语,眼神阴鸷得像野地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狼。
破局了吗?
不。
他偏过头看向陈雨桐,后者此刻蜷在沙发一角,面色惨白,手指不断颤抖。
去。让她——‘消失’一会儿。
陈雨桐怔住,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的眼眸闪躲了两下,但还是咬牙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步履踉跄地朝门外走去。
两个小时后,星途教育办公室内。
人不见了?顾晓猛地站起身,椅子在瓷砖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响声。
他的神色罕见地冷到了极点,一向温柔的眼眸像铺满暴风雨前夜的沉沉乌云。
她手机最后一次定位是在教学楼侧边。周野快速敲击着笔记本键盘,调出监控,但那一带的监控都被人为黑了。
那就代表他们动手之前,沈霄已经掉进圈套。
顾晓很快冷静下来,与周野分析调取周边录像。
两人沿着蛛丝马迹一寸寸还原路线,最终在一处废弃美术楼的边缘监控上,一帧画面定格——陈雨桐撑着伞,带着点伪装的慌张背影,她推着一个看似醉酒的同学走进侧门。
她在那里。顾晓的声音像骤然钻进骨头的寒风,冷得发烫。
与此同时,被关进美术楼地下储物间的沈霄,睫毛微颤,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空间狭窄昏暗,霉味混杂着颜料和樟脑丸的气息扑鼻而来。
手腕被塑料绳勒得火辣辣地疼,但她没有叫,也没慌。
脑子反而清醒得令人生畏。
她用被绑的手掌往地上蹭出细碎痕迹,每蹭一下,脸上的神色就坚定几分。
周野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她喃喃自语了一声,花瓣般的唇边漾起一丝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陈雨桐刚才关门前急着走,竟忘了拔随手插在插座上的置物灯。
光线从角落泻出一道狭长的白线,在墙上投下沈霄瘦削的影子。
沈霄借助这微光,蹭到角落的旧报纸堆旁,嘴唇一张一合,咬下一根报纸边角,用血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SY—Z—501——那是这栋楼的实验室编号,也是她能给出的最后坐标。
几分钟后。
确认了,美术楼地下一层储藏室,编号501。周野脱下制服外套,动作干脆利落。
顾晓料理好防身装备,他脱下眼镜,眼神冷冽如刀。
两人几乎同时冲进夜色下波云诡谲的教学楼。
楼道里回响着他们疾速的脚步声——陈旧木板嘎吱嘎吱直响,一层的门锁大半生锈,好在他们早已提前集齐备用钥匙。
她在里面。周野低声说道。
顾晓没给犹豫的时间,三秒后,他一脚踹开了501的门。
门栓断开的瞬间发出一声尖锐的哐当,像一记急促的警示。
墙角的沈霄仰头看见他们,眼底那一瞬的光亮,足以碾碎长夜。
来了。她沙哑着开口,只说了两个字,却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顾晓心头。
他冲过去解开她的绳子,却被身后一记闷拳打在肩上。
苏砚的人守在这儿,早有准备。
拳脚交错的瞬间,整个储物间像被引爆一样暴动开来。
顾晓动作干净凌厉,身手一点不比保镖差,几个回合下来已将对方压制。
但另一个黑衣人趁空档扑向沈霄,却被周野从后面一脚踹开。
空气中充斥着胶水、汗液和火药味般的紧张气息。
狭小空间里呼吸都像被装进玻璃瓶的雷鸣,引线燃至崩点。
守住沈霄!顾晓低吼道。
周野迅速护在沈霄面前,犀利的目光不放过每一个可能靠近的身影。
而对面的苏砚,终于慢悠悠地出现了。
他站在门口,衬衫扣子没系好,脸上带着一种胜券在握却又歇斯底里的疯狂。
别以为找到她就算赢了。
他说着,掏出一个小遥控器,在指尖晃了晃。
那个动作,在每个人心头投下一片突如其来的阴影——
我说过你动不了我,沈霄。苏砚的声音阴柔,只要我想,你还得回我怀里哭着求饶。
沈霄拽着周野的袖口站起身,整个人苍白却依旧像把利剑,不弯、不折。
就凭你也配?
她声音不高,却像钉子,一寸寸钉入苏砚的伪装之下,让他脸色瞬间扭曲。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顾晓突然翻身跃起,猛地扑向苏砚——
撞击声、呼喊声、喘息声混杂成一团,场面失控得仿佛风暴中心的浪潮。
遥控器啪地掉在地上,壳子裂开,裸露的电子元件瞬间熄灭了红灯。
苏砚脸上的血色,彻底退得干干净净。
沈霄一步步朝他逼近,每走近一点,他的背就靠墙一分,直到无处可退。
她目光凌厉如夜风里的一枚冰针,终于在他最窒息的瞬间,冷冷开口:
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话音未落,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次,带着更强烈的势能席卷一切。
顾晓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最后一个碍事的家伙撂倒在地。
他拍了拍手,像掸掉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瞥了一眼。
周野则护着沈霄,一路畅通无阻地杀出重围。
储藏室的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终于出来了,这鬼地方,憋死我了!沈霄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被绑得发麻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
没事吧?顾晓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关切。
昏暗的楼道里,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能有什么事?姐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沈霄冲他挑了挑眉,语气轻松,但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看来苏砚这小子是黔驴技穷了,居然玩这种小学生绑架的把戏,笑死。周野在一旁吐槽,顺便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确认没有损坏。
三人迅速撤离了美术楼,留下苏砚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储藏室里,像一头困兽。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脸上写满了不甘和疯狂。
该死!该死!都该死!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拳头狠狠砸在地板上,震得灰尘飞扬。
他的眼神阴鸷,像毒蛇吐信般,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这只是开始,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缓缓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