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呈砚没有戳穿我。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我的皮囊,看到我内心深处那片兵荒马乱。
“别怕,有我。”他最终还是放缓了语气,拍了拍我的手。
走进民政局,红色的背景墙刺得我眼睛生疼。工作人员机械地念着誓词,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母亲那句话:“他是你哥哥。”
每一次对视,每一次微笑,都像是在凌迟我的神经。
我看着傅呈砚,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看着他在文件上签下他那龙飞凤舞的名字。这个男人,拥有和我一半相同的血缘。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阵的恶心和战栗。
轮到我签字的时候,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笔。
傅呈砚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握住我的手,用他的体温,温暖着我冰冷的手指。
“薇薇?”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毒药。
我闭上眼,在心里对自己说:林薇,赌一把。就赌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赌你母亲说的是谎话。
如果赌赢了,你将拥有一切。
如果赌输了……
我不敢想那个后果。
我用尽全身力气,在那张纸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拿到那两个红本本的时候,傅呈砚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他将我紧紧拥在怀里,在我耳边低声说:“傅太太,余生请多指教。”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心跳和气息,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我犯了罪。
无论真相如何,在我签下字的那一刻,我都已经亲手将自己,推向了道德的审判台。
回家的路上,我借口累了,一直靠在车窗上,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需要立刻去证实这件事。
我回拨了母亲的电话,那头却提示已经关机。我发疯似的在网上搜索关于傅振宏,也就是傅呈砚父亲的所有信息。
他是商界传奇,白手起家,但英年早逝。他的妻子,也就是傅呈砚的母亲,是豪门千金,两人是商业联姻,感情淡漠。这些都是公开的信息。
我看遍了他所有的照片,试图从他的眉眼中,找到和我父亲,那个烂赌鬼的相似之处。
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条十多年前的、几乎被人遗忘的娱乐花边新闻。
报道称,傅振宏在创业初期,曾有一个神秘的女伴,那个女伴,还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但后来,随着傅家生意做大,那个女人和孩子,就神秘地消失了。
报道下面,附着一张极其模糊的偷拍照片。
照片上,傅振宏搂着一个女人的腰,笑得很开心。
那个女人的脸虽然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我的母亲。
她年轻时的样子。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就像我那颗刚刚被判了死刑的心。
7
我和傅呈砚的家,不再是家。它变成了一座华丽的、密不透风的囚笼。
而我,是画地为牢的囚犯。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直到天光泛白。身边躺着的,是我法律上的丈夫,血缘上的兄长。他每一次无意识的翻身,每一次呼吸,都像巨石一样压在我的心上。
我不敢让他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