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都是心地善良的科研人员,一辈子与数据和植物打交道,心思很单纯。在他们看来,蒋家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如果我点头,蒋家三口明天就能离开那个工地。
但我摇了摇头。
“爸,妈,” 我看着他们,认真地说,“这件事,你们别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我不是圣母。
蒋悦无辜吗?抱错孩子是无辜的。但她这十八年来,对我做的那些事,可一点都不无辜。
她享受了不属于她的人生,心安理得。她对我这个真正的受害者,没有一丝愧疚,只有鄙夷和打压。
现在,只是让她回到她原本应该在的位置上,体验一下她嘴里“垃圾堆”的生活,这就叫惩罚了吗?
太便宜她了。
我爸妈看着我平静但坚决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都听你的。”
我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我很高兴,我的父母,他们选择无条件地,相信我,支持我。
7]
蒋悦在工地上,快要熬不下去了。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顶着太阳或者淋着雨,重复着把砖头从A点搬到B点的机械劳动。
伙食是十人一桌的大锅饭,白菜炖豆腐里,看不到几点油星子。住的是十几个人一间的活动板房,夏天闷热,蚊子多得能把人抬走。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没有网络,没有手机。她与过去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被彻底隔绝了。
她试过逃跑。
有一次半夜,她趁着大家睡熟,偷偷溜了出去。但工地外面一片漆黑,她一个女孩子,根本不敢往黑漆漆的野地里走。没跑出多远,就被巡逻的保安抓了回来。
结果是,被工头罚着不准吃饭,多干了一天的活。
她也试过用她过去无往不利的“武器”——美貌。
她开始对那个凶巴巴的工头,露出一-些讨好的、示弱的表情。她想着,只要能让这个男人对她心软,她的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工头确实注意到她了。
有一天收工后,工头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蒋悦心里又怕又喜。她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大哥,我真的……干不动了。” 她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地说,“您看,我的手都磨破了……您能不能,给我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儿?”
工头上下打量着她。虽然她现在灰头土-脸,但底子确实不错。那眼神,油腻得像能滴出水来。
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想干轻松的活儿,也行啊。” 他说着,伸手就想去摸蒋悦的脸。
蒋悦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下意识地躲开了。
工头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怎么,跟老子装清高?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臭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他骂骂咧咧地,把蒋悦赶了出去。“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明天开始,你去给我挑大粪!再敢耍花样,老子打断你的腿!”
蒋悦彻底绝望了。
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在这里,不仅没有成为她的优待券,反而给她招来了更恶心的觊...觎和更屈辱的对待。
她想起了苏然。
那天苏然出现在工地上的样子,又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干净,漂亮,众星捧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