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卫拓。他一手提拔、信任有加的特别助理。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宠溺的微笑。他比裴语高出一个头,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她。
裴语踮起了脚尖。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少女般的轻盈和迫不及待。她伸出手臂,环住了卫拓的脖子,然后,她的唇,带着全然的亲昵和渴望,印在了卫拓凸起的喉结上。
卫拓脸上的笑容加深了,那笑容里,邝彻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猎物到手的得意,和一种对唾手可得财富的贪婪。他放在身侧的手抬了起来,没有去回抱裴语,而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熟稔的狎昵,滑进了裴语敞开的羊绒大衣口袋。
下一秒,他的手指从口袋里勾出了一把车钥匙。
邝彻认得那把钥匙。保时捷911,最新款,冰莓粉。裴语上个月生日,他让卫拓去订的。卫拓当时还笑着汇报,说裴小姐看到车时高兴得跳了起来。
屏幕里,卫拓的手指灵活地转着那把昂贵的车钥匙,金属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他低头,嘴唇凑近裴语的耳边,似乎在说着什么。裴语的脸瞬间染上红晕,娇嗔地捶了他胸口一下,然后更紧地依偎进他怀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福和甜蜜。
邝彻的胃猛地一阵剧烈抽搐。
一股灼热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液体猛地从胃底翻涌上来,直冲喉咙口。他猛地捂住嘴,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办公桌边缘,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
“呃…呕……”
他冲进与办公室相连的私人休息室,扑到光洁如镜的洗手台前,对着昂贵的陶瓷面盆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和灼烧般的痛楚不断上涌,灼烧着他的食道和喉咙。他吐得撕心裂肺,额角青筋暴起,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因为剧烈的痉挛而颤抖。
冰冷的自来水哗哗地冲刷着面盆里那点可怜的、带着血丝的黄色液体。邝彻双手撑在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水珠顺着他冷硬的下颌线不断滴落。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被他自己咬破了,渗出一道刺目的鲜红,蜿蜒到嘴角。
他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深黑的眼眸里,所有的平静、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属于“丈夫邝彻”的温度,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东西。
冰冷的,淬了毒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
他抬手,用指腹狠狠擦掉嘴角那抹碍眼的血迹。动作粗鲁,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狠厉。皮肤被擦破,带来更尖锐的痛感,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走回办公桌前,屏幕上的画面还定格在裴语依偎在卫拓怀里,笑容灿烂的那一幕。那笑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邝彻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快捷键。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
“邝总。”是周放的声音。
“通知银行,”邝彻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过生铁,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立刻冻结裴语名下,所有个人账户、信用卡、附属卡。包括她名下的不动产,全部锁定交易状态。现在,立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只有极其轻微的呼吸声。“明白。所有关联账户,包括她母亲那边代持的基金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