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或者一起滚蛋。”
老板把两本户口本扔在了桌面上,声音跟外面的天气一样,又冷又硬。
我看着山顶那抹刺眼的红色,再看看我对面那个男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江彻。
我这辈子最不想谈恋爱的男人之一,没有。
他是A组的总监,我是B组的总监。我们俩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除了都在这家公司搞项目,没有任何共同点。
哦,不对,有一个。
我们都想弄死对方。
“老板,你没订机票吧?”我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跟谁领证?他?”
我指着江彻,仿佛指着一坨什么脏东西。
江彻连眼皮都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他那价值不菲的袖扣,声音淬着冰,“我的台词,被你抢了。”
言下之意,他更不情愿。
“行了!”老板被我们吵得头疼,一拍桌子,“‘星光’那个项目,甲方何董点名了,项目负责人必须是已结婚人士,家庭和睦,才能委以重任。你们俩,是公司里最强的,也是唯一有机会拿下这个项目的人。”
“所以,你们必须结婚。”
这他妈是什么狗屁逻辑?
“公司里已结婚的人多了,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我据理力争。
“你觉得,他们有你们两个这个脑子吗?”老板一句话把我的路堵死了,“这个项目价值十亿,赢了,你们其中一个,直接升VP。输了,我们公司今年就得评比一半了。”
“我不管你们是真结还是假结,总之,明天,我要看看你们的结婚证。”
“这是命令。”
老板说完,就摔门出去了,留下我和江彻,在会议室里大眼瞪小眼。
空气里,到处都是尴尬和恐怖。
“沉矜,”江彻终于开了金口,叫了我的名字,语气里满是嘲讽,“无意中,你也有今天。为了一个项目,把自己卖掉了。”
“无处不在。”我回敬道,“江总监不也一样?为了升官发财,连姻缘当成交易。”
我们俩互相捅刀子,谁也不肯落下风。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没选。
升VP的机会,千载难逢。
我们这种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为了往上爬,什么都可以牺牲。
包括,婚姻。
……
第二天,民政局门口。
我跟江彻,隔着一米的距离,站得像两根电线杆。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服,我穿了一身白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参加葬礼的。
袭击的时候,工作人员大妈看不下去了。
“哎呀,我说你们俩,结婚啦,高兴点!靠近点,笑一个!”
我俩僵硬地,往中间挪了挪。
我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彻,干脆面无表情。
“咔嚓”一声。
我们这群孩子,最丑的一张合照,诞生了。
红本本拿到手,烫得像块烙铁。
我觉得,我不是结了婚,是给自己签了一份身卖契。
强制,365天。
“房子公司已经安排好了,城南的‘铂悦府’。”江彻发动车子,目不斜视,“为了应付何董的突击检查,我们必须同居。”
“知道了。”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心中空落落的。
“我住主卧,你住次卧。”他又说,就像宣布了一条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