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用吗?”
“怕,就不能让我活下去。”
“怕,也不能改变我被当成一件礼物送来北燕的事实。”
他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化为一抹了然。
“沈相把你教得很好。”
我心底冷笑。
沈渊,我的好父亲,他教我的只有如何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
“太子殿下费尽心机求娶我,想必也不是贪图我的美色。”
我将问题直接抛了回去。
与其被动地等待审判,不如主动掀开底牌。
萧珩靠向椅背,姿态闲适,但那份审视从未消失。
“你的确不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他言辞坦率得近乎刻薄。
“但你是最特别的一个。”
“在国宴上,面对构陷,你不卑不亢,冷静脱身。那份胆识,寻常女子没有。”
“更重要的是,你是沈渊的女儿。”
他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我们之间这桩婚姻的本质。
没有情爱,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和算计。
我就是他插在南朝心脏的一根钉子,一块敲门砖。
“所以,太子殿下需要一个聪明的合作者,而不是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废物。”
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没错。”
他毫不避讳,“我需要你活着,好好地活在北燕,活在我的太子府。”
“只要你安分守己,做我需要你做的事,我保你一世安稳。”
一世安稳。
多么诱人的承诺。
我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精明的商人。
“我的要求很简单。”
“活下去。”
“仅此而已。”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许久,他点了点头。
“成交。”
两个字,为我们这段荒唐的婚姻定了性。
我们是搭伙伙伴,是盟友,在一场名为“生存”的牌局里,暂时坐在了同一边。
马车继续前行,气氛却不再那么紧绷。
窗外的景致一日比一日荒凉。
七日后,车队进入了两国交界的一处狭长山谷。
这里名为“断魂谷”,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只有中间一条狭窄的通路。
我掀开车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的心脏。
我翻看过母亲留下的所有地理图志,这里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一支淬着寒光的箭矢,携着致命的杀气,狠狠钉入我身侧的车壁。
箭羽嗡嗡作响,仿佛死神的狞笑。
“有埋伏!”
护卫的嘶吼声瞬间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喊杀声淹没。
无数黑衣人从山壁两侧如鬼魅般涌出,他们手持制式统一的弯刀,身法诡异,招招致命。
车厢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萧珩的反应极快,他一把将我拽离窗边,自己则拔出腰间软剑,神情冷峻。
“是山匪?”
我隔着车壁的缝隙向外看,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些人行动间配合默契,进退有度,哪里是乌合之众的山匪。
他们的身形,他们出刀的角度,甚至握刀的姿势……
我太熟悉了。
那是父亲一手训练出来的暗卫。
是他最锋利的一把刀,是他最忠诚的一条狗。